章巧带着一双孩子出宫,明思才生完,风荷苑上下都忙,待在这也是添麻烦,况且家中范文翰还在等她问孩子的情况。临近晚膳时分,柳太医又为明思把了脉,调整了补药方子。女子生产对身子亏损极大,不仅要喝补药,膳食上更是得注意,柳太医叮嘱范嬷嬷产后前几日,多准备些清淡易消化之物,莫要荤腥油腻,大鱼大肉。因此晚膳给明思准备了鸡蛋羹,红枣燕窝汤,又是裴长渊亲手喂的。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熟练多了,一点都没洒出来。“殿下好贤惠呀!"明思吃饱喝足,俏皮地眨眼夸他。裴长渊搁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顺势捏了捏她的鼻尖,“有这么夸人的吗?”
贤惠向来是用来赞誉女子,还没听说过哪个男人被夸贤惠。明思拉着他的手腕,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浅笑嫣然,“殿下独一无二,自然要独一无二的夸赞。”
她又成了那个花言巧语,说尽甜言蜜语的明思。裴长渊眉宇舒展,唇线微微上扬,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继续保持。”只有这样鲜活明媚的思思,才是他想看见的。但似乎还有些不够。
范嬷嬷带人收拾碗筷退下去,裴长渊扶起她在屋内走动了一会,“还疼吗?”
明思走得慢,“还有一些,太医给开了止痛的方子。”才生完,想要完全无感,起码得十天半个月。“若有不适要及时说,柳太医随时待命。"裴长渊伸手揽着她的腋下,几乎将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个身上。
明思笑了笑,“殿下也不怕柳太医怨怪,他都忙了好些时候了。”“我记着他的功劳,待你好了,会提拔于他。"明思能顺利生产,柳太医有大功,办好了差事,该赏就得赏,裴长渊并非吝啬之人。明思点点头,说到柳太医,她便想起来午后的事,“殿下,鲁王妃生了吗?”
裴长渊扶了下她头上的珍珠抹额,“未曾。”“还没生?"明思惊住了,算算时辰,这都要一日了。“据说鲁王妃胎大难产,用了催产药,有血崩之态。"说这话时,裴长渊稍微收紧了胳膊,昨夜之事,仍旧后怕。
产育的妇人,最怕的就是血崩。
明思亦是吸了口凉气,轻声问道:“殿下,若难两全,是保母亲还是保孩子?”
说起这个,裴长渊就想起了昨夜的事,秋后算账道:“你和皇姐说什么保孩子的糊涂话,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孩子没了母亲,活着也是艰难。”明思略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那样说,无非是想让太子心疼。
“殿下不会看顾孩子吗?为何会活的艰难?"明思偏头看他,眼里似有幽怨。“我做的再好,也无法弥补母亲的缺憾,往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裴长渊告诫她,两人往后还会有孩子,这种保孩子的话,他并不想听见第二次。“可我听说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若发生意外,都是保皇嗣为先。“早先范嬷嬷就和她说过了,因为皇嗣金贵,妃嫔却可源源不断。裴长渊自然听过,却并不在意,“那不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是,无论何时,你先保全自身。”
经历过她生死一线,这话说得越发坚定。
这话直击明思的胸腔,像是一盆浓醋,把心脏泡软了,想来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会为这句话而心动。
明思回身抱紧太子,“殿下,您真好。”
父亲也曾说过要她先保全自身,太子对她的情意,能有一日比得上父亲深厚吗?
裴长渊搂住她,两人紧紧相拥时,才觉得那颗心是被填满的,他用下颌蹭了蹭明思的耳朵,“换个称呼吧。”
明思不解抬头望他。
裴长渊:“我表字呈则。”
明思讶然,太子表字,只有皇上皇后才能唤吧,她若是唤了,岂非大不敬?她不说话,裴长渊挑了挑眉,“怎么?”
明思张了张嘴,想说如此不妥,可她又咽了下去,露出笑来,“呈则。外边自是不妥,但这是闺房之中,只当情趣罢了。“嗯。"裴长渊满足了,亲了亲她的唇角。自母后仙逝,独有父皇与皇姐会这般唤他,但皇姐即将离京,好在,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明思睡前,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
才出生一日,已经睁开了眼,一双大眼睛黑酸黔的,似晶莹的紫葡萄。明思抱着他,裴长渊伸了一只手托着襁褓,“他的眼睛很漂亮。”“公主说像殿…“明思顿了顿,笑着说,“公主说像你。”既太子都不介怀尊卑,她又何必坚持,倒累着自个。少了尊称,显得两人愈加亲近,“皇姐说像我,舅母说像你,她们还不是哄着咱俩高兴,像你好,长大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呈则亦是龙章凤姿,咱们的孩子定然俊俏。"明思自夸道。“对了,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因着是皇家,明思知道自己没有给孩子取名的机会,索性也没想。
裴长渊用指背蹭了蹭孩子的耳朵,“这是皇长孙,父皇说他来取。”能得皇上亲自赐名,也是一种荣耀,明思哪会拒绝。明思晃了晃襁褓,逗着孩子,“那给他取个小字吧?”裴长渊沉思片刻,“他生于岁旦,正月初一,便叫元朔吧。”元与朔都有初始之意,既是生于正月初一,也是两人第一个孩子。“元朔,"明思念了一声,弯唇浅笑,“好听,小元朔,喜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