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妾室也召进去应当是想叫她们有个心理准备,日后能够与傅青桐这位准太子妃好好相处。自打她以良媛的身份进入东宫后,她就没想过能做到太子妃的位置,故而这会子突然传出平帝要选傅青桐为太子妃时,她心里的难受不过是一瞬间。
这往后有了太子妃,看魏书辞这个小贱人还敢不敢把尾巴翘上天,怀着身子还要使狐媚子手段一个人霸占着太子。
杨昭训跟在赵良媛身后,听着她压低声音碎碎念的声音只装作听不见。魏书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招惹的,往后傅青桐就算是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横竖她与魏书辞两个人的斗法也扯不到她身上来。“待会儿只怕要有好戏看了。“赵良媛笑的眉眼弯弯,说起话来的依旧阴阳怪气。
说是茶会,其实是定亲现场啊。魏书辞心里这样合计着,一言一行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心说这傅青桐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要是初次见面把她给得罪了,往后的日子必定难过。
琼苑殿内金碧辉煌,从桌椅到茶杯酒具再到果盘碗碟,无一不是用最好的材料由最好的工匠师傅打造而成的。殿内熏着名贵的龙涎香,那是魏书辞只有在陆承煜的上房里才会闻到的香。
平帝和郭贵妃坐在上首的位置,平帝的下首处坐着陆承煜和宁远侯,郭贵妃的下首处则坐着侯夫人和傅青桐。
傅青桐不过二八年华,相貌虽不及魏书辞明艳动人,身段却是比魏书辞凹凸有致一些,加上是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她的身上带着满满的自信劲儿,与魏书辞小家碧玉的气质截然不同。
傅青桐笃定太子妃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看向东宫五位侍妾的目光里不免添了几分轻视,自认为高了她们一等。尤其是在看到魏书辞隆起的腹部时,她的目光更是轻蔑。
一个庶女出身以色事人的侍妾,就是生出来儿子又能怎么样,将来还不是要唤她母亲,要养在她跟前。
“这位就是魏承徽吧。"傅青桐看着魏书辞五官精致的小脸,语气高傲似又有些不服气,“果然生的好看,也难怪太子殿下这样喜欢你,就是我见了也喜欢的紧。”
魏书辞心里忐忑,总觉得她这话看似是在恭维她实则不然,只得回以一笑温声细语地道一句:“傅二姑娘谬赞了,傅二姑娘才是真的国色天香。”傅青桐挑不出她话里的错处,又顾及着平帝和陆承煜还在殿里坐着,一时间也不便再多与魏书辞说道什么,低头去饮杯中美酒。刚安静没一会儿,又听得平帝身边的郭贵妃开口说:“听闻傅二姑娘自幼精通琴棋书画,不若傅二姑娘抚琴一曲为我们助助兴如何?”傅青桐自恃才貌双全,又是侯府的嫡女,打小就爱出风头,当下听得郭贵妃如此说,哪有拒绝的道理,一心只想把陆承煜拿下成功嫁入东宫。理想与现实总有落差。陆承煜对傅青桐弹奏的曲子显然没有兴趣,漫不经心地听她弹完后很是敷衍地鼓了鼓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陆承煜对这位傅二姑如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只会在魏书辞的身上停留。魏书辞被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颇几分不好意思,又怕碍了未来太子妃的眼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寻个借口先行离去了。郭贵妃与平帝交流眼神后,很快就放了行,“魏承徽如今有着身子,身体不适不必勉强。来人,好生送魏承徽回东宫去。”陆承煜看着魏书辞的背影越来越远,良久还未将目光收回来,只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发愣,活像一座"望妇石”。
“殿下。"傅青桐唤了他一声,她的声音很清脆,犹如莺啼。陆承煜本不欲娶太子妃,东宫后院的四位妾室在他看来已经碍了他与魏书辞的眼,若是再来个太子妃岂不是火上浇油。平帝见他对傅青桐无意,心里是又气又恼,顾不得他的意愿当即就要开口赐婚,陆承煜及时回过神将他的话截下,“父皇,儿臣已经心有所属,若是父皇想为儿臣赐婚,还是免了吧。”
“心有所属?"平帝狐疑地看着他,迈着性子又道:“谁家姑娘?若是合适朕可以指给你。”
“谁家姑娘就不劳父皇费心了,总之儿臣对洛阳城中的女子皆无意,还请父皇体谅,莫要逼儿臣娶了不喜欢的女子回来见她守活寡。”守活寡。平帝听到这三个字登时就气得青筋凸起,脸色铁青,有眼力劲的郭贵妃立马站了出来打圆场,“御花园里的墨菊开的正好,咱们出去赏会儿菊吧。”
侯夫人第一个会到意,用胳膊肘碰碰宁远侯又将目光落到傅青桐身上,暗示他们赶紧随她出去。东宫的四位见平帝动了怒,哪里还敢逗留,忙不迭地起身告退了。
待殿里只余了他们父子二人,平帝直接将手边的一只汝窑青瓷茶盏朝陆承煜的额头扔去,陆承煜也不闪躲,由着金杯在头上砸了一道血口,鲜血顺着口子渗了出来。
“逆子,你身为一国太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历立国至今,哪位太子是没有太子妃的?”
陆承煜勾起嘴角幽幽地笑了,完全不理会头上的痛楚,厉声质问起平帝来:“儿臣也想问问父皇,大历历经百年,可有哪位帝王是宠妃灭后的?母后究竞是如何死的,父皇你心里最清楚不过,难道还要儿臣再复述一遍吗。”平帝想起姜皇后离世前同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既然相看生厌,来世就不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