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中心狭小的一块区域,照出了齐王那张模糊朦胧的面容。
接着,齐王当着众人的面点燃了第二根蜡烛、第三根……一直到他点燃了第二十根蜡烛,才终于停下。
齐王自己持一根烛火,将剩下的火烛分给了在场的十九人,接着他坐于众人中间,招呼他们围着自己坐下。
“诸位,手里的火烛千万拿好,这是你们的「命烛」……”
齐王说着,露出了一个神秘而瘆人的笑容,看得在场的十九人后背发凉。
“王上,臣等都是为齐国尽忠职守,绝无二心,王上若是有何吩咐,只顾交待便是,臣等便是赴汤蹈火,也定不辱命!”
见情况不对,立时便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表明忠心,其余众人即刻附和起来,声音此起彼伏。
坐于众人中心的齐王拿出了一张文卷,缓缓摊开,接着便说道:
“忠心不忠心,嘴上说了可不算……崔兆,你先来。”
被点名的那人即刻站立起来,弓腰持烛于众人身后绕行,来到齐王的前方,而后双手持烛,跪于地上,将火烛高高举过头顶,掷地有声道:
“臣,听令!”
齐王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穿行,落地成泥,长成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山岳:
“四年前的春末,你巡查凉州青亭县时,看上了一名良家女子,想要纳其做妾,那女子不肯,你便令人强抢,失手打死了她的父亲,后来女子报官,你买通了当地的县令,并承诺其好处,那名女子一家便因「污蔑要官」的重罪入狱,此后再无声响。”
“可有此事?”
齐王话音徐徐落下,崔兆双目死死盯着地面,恐惧与震惊爬满了他的面容,若不是他此刻低着头,怕是已全让齐王看见。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神色坚毅地对着齐王道:
“王上,此事纯属外界风言风语,切不可信啊!”
“臣为齐国做事十四年有余,一向以齐国国律规劝自身,不敢丝毫松懈,怎会干出欺压良民之事?”
齐王与他对视,那双原本醉醺醺的双目,不知何时竟完全褪去了酒气,利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么快就忘了啊……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过你忘了,她却没忘。”
崔兆一听这话,身子猛地一僵。
齐王笑道:
“没认出来?”
“刚才那名在你面前一直跳舞,翻转长袖的那位……”
在齐王的提醒下,崔兆渐渐回忆起来,脑海中早已经被他淡去的记忆开始重新翻滚,他的鬓间渗出了豆大汗珠,一滴一滴落下。
“王上……”
崔兆开口,咬着牙道:
“臣的确未曾做过此事!”
“还请王上明察!”
齐王点点头。
“明察,必须明察。”
他对着黑暗挥了挥手,淡淡说道:
“都听见了……拖下去,查清楚。”
崔兆浑身僵硬,其余人皆是看向了他的身后,黑暗中忽然吹来了一道阴风,熄了他手中烛火,接着便伸出了一只手,抓住崔兆的头发,在他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中将他拽入了黑暗的深处,最终彻底与那片烛火照不亮的黑暗死寂融为一体。
感受着这份噪杂背后的寂静,剩余的十八人后背已是冷汗淋漓,开始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亏心事」。
“诸位莫急,今日时间充足,咱们挨个挨个来。”
齐王开口,接着便又点名一人:
“崔志恒。”
崔志恒瞳孔骤然缩紧,虽然心头拔凉,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自众人身后绕行于齐王眼前,跪伏于地。
他一言不发,心中恐惧,此刻被煌煌天威一照,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齐王单手拿着火烛照在了文卷上,视线随光影向下,徐徐道:
“也是四年前,仲夏时分,你负责征收祁城税务的时候,有顾姓一家因为男人在行商途中离世,家中断了收入,恰逢男人母亲重病,女人花了家中存续,以至于没有余钱赋税,你便拿那女人的儿子作胁,逼女人去了青楼卖身,后来那女人的儿子因此被塾中欺辱,跳河自杀,女人也彻底成了疯子,死于城外荒山……此事可真?”
崔志恒浑身发冷。
这些小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齐王为何会知道,而且还知道得这般详尽?
眼前这位年轻的王,不是一向花天酒地,不问朝政么?
这到底……
见他迟迟不回话,齐王冷冷一笑。
“寡人记得齐国有明确律法,百姓若是当年无闲钱赋税,可以顺延至多三年,而且如今并非战时,为了一点儿税务,逼死一家老小,你们……就是这么为我齐国尽忠职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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