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壁画的那几年,西凉是最为风调雨顺的。而在她离开的那两年,自她修复的壁画化为齑粉那刻,是西凉气候变化无常的开始。
这次她离开,祝茵还摆脱她去澧朝打听一下近十年的天气情况。
看样子,祝茵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因为她的身份,让她不方便离开西凉去澧朝打探。
文书妍缓缓吐出口气,若真如祝茵猜测的那般……她想,她得倾尽全力去帮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营帐外渐渐回归平静,文书妍知晓,大军已经离开了。此行不知吉凶,不知胜负,唯有他们的满腔热忱。
文书妍从椅子上起身,回到床榻躺尸。她看着帐顶,觉得这次出战不太对劲。
主要就因为容承胤已经采取了行动,她不觉得有了这种低损伤的方法,容承胤还会去尝试风险这么高的硬碰硬。
那么此举又是因为什么呢?
文书妍想着想着,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竟是慢慢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嘀嘀’声,一声接一声,很有规律。
文书妍意识有些模糊,她不明白西凉军营内怎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太奇怪了。
她眉头微微蹙起,想要睁眼看看,却始终睁不开,无论她用多大力气都无济于事,就跟被鬼压床一样。
就在文书妍想要放弃挣扎,让意识再次沉睡时,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
这声音太过熟悉,让文书妍霎时有些激动。她想张口问问,但连眼睛都睁不开,又何来的张嘴呢?
“好了…别哭了……”一个沧桑的男声响起,随即就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你若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书妍肯定会自责的。”
这个声音马上让文书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她有些着急的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们,但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你说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就遇见这种事了呢!”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难掩温柔,哪怕是现如今这种指责的语气。
爸……妈……
文书妍在心中默默地喊道,忍不住难过,你们别担心。
文父没说话,只是又重重叹了口气,显然不知如何安慰文母,良久后,才歉意道:“是我害的,本来应该是我去的……结果当时我手上正在修的那幅壁画正到了关键时刻,闺女才揽下了这件事……”
说到后边,文父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若不是我……闺女不会这样的……”
文母再也忍不住了,轻声哭了起来。
她何尝不知,这件事怪不得旁人。但此刻她的女儿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料,心中那股怨气不发泄出来,恐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病房内除了文母压抑的哭声,再也没了旁的动静。直到许久之后,哭声暂歇,才响起倒水声。
文父有些哽咽的安慰道:“喝点水。咱俩不能倒下,不然闺女要怎么办……”
文书妍没有听见母亲的声音,但想来应该听进了父亲的劝说,毕竟她也没听见哭声了。
房门传来响动,文书妍听到水杯被放下的声音,然后就是文母有些焦急的声音。
“容医生,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啊?她真的没事了吗?”
“目前来看,她情况算是稳定的。但毕竟经历了两次大手术,外加在废墟下埋了比较长的时间,醒来的时间还不能确定。阿姨,您别太担心,我联系了神经外科的主任联合会诊,相信文老师一定会没事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不过其中少了分上位者的威严谨慎,多了分温柔轻松,让文书妍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而这微弱的变化,及时的显示在了监视器上。
容承胤敏锐的发现了文书妍心率突然的加快,他来不及多做解释,越过文父文母,走到心电监视器旁,看到心率慢慢回落到之前的数值,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看错。
文父文母看着容承胤的动作,一时没敢上前询问,生怕打扰了他。直到他收手,文父才忍不住问道:“容医生,我女儿她……没事吧?”
容承胤唇角微微勾起,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叔叔阿姨,文老师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她应该对外界有感知的。”
文书妍听着听着,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不由得着急呼喊起来,“爸!妈!”
但是没用,没人能听到她的心声。
直到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喊,文书妍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帐顶,还有一张稚嫩的脸,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