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撞上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墙。
“你他妈走路不看道?”她恶声恶气地骂。
“喂,麻烦你嘴巴不要这么恶臭行不?不是你一直在拽着我走?”
我怀疑这女人今天是不是经期到了,今天像是吃错了药一样,跟我一直不对付。
图书室飘着新鲜油漆味,阳台外正对着建筑工地,这是个新修的宿舍。
陈若曦有画油画的爱好和习惯。
我在出租屋里,时不时看见一些画稿。
进了图书馆,她就一头扎进了有关绘画的工具书区域。
我的心思却不在这里,眼神一直望着窗外的塔吊机。
楼下忽然传来施工队的吆喝声,我扒着阳台往下看,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卸钢筋。
那些银亮的金属条撞击出熟悉的声响,这让我想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擦过钢筋时,总会蹭下一层铁锈色的皮屑。
人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时,总会不习惯。
而也是在这种时候,人总会觉得孤独。
人一孤独,就会想起来一些曾经的人和事。
比如我的父亲。
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也许也正坐在某座塔吊上。
“看入迷了?”陈若曦不知何时凑到身侧,她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说话时烟蒂上下晃动,“要不要借顶安全帽去认亲?”
“图书馆让抽烟?”我没接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转身时撞翻了她搁在栏杆上的可乐。褐色的液体泼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嘶啦一声腾起白雾。
陈若曦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指甲掐进昨天的针眼,又指了指我刚领的校服,一脸恶狠狠地说道:“听着,你现在穿上了这层皮,就别总回头数自己脚印。”
我望着她,一时有些愣神。
手腕处被她指甲掐住的地方传来微微刺痛,那痛感像是一根细细的针,扎进我心里,却也扎醒了我那些混沌的思绪。
陈若曦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心上,我知道,她是在劝我向前看,可过去的那些事,又怎能轻易就抛诸脑后?
曾经的我,在生活的泥沼里拼命挣扎,父亲的离世、母亲的患病,还有赵铁柱的欺压,那些苦难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我,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那些脚印,是我用汗水和泪水踩出来的,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