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残月高悬,夜凉如水。人迹稀少的小巷,一袭夜行衣的云舒,脸色苍白,靠坐在墙边。盛夏的天气,她却冷得发抖,裸露在外的手背上结了一层白霜,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意。
“该死。”云舒低声咒骂。
她今晚接了笔生意,本来很顺利,但对方突然反水,意外诱发了她体内的毒素。她自诩毒术无双,居然被别人毒了,真是丢人。
白霜顺着手臂蔓延至脖颈,寒意扩散,她身后的墙壁上也出现了簇簇冰花。云舒面无表情地划破手臂,鲜血渗出,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撑着墙,挣扎着起身。她的状况不太妙,得早些赶回去。
“哒哒,哒哒……”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巷尾。
那是个男子,亦穿着夜行衣。隔着朦胧的夜色,云舒依然能感受到他容貌的清绝。若是平时,她定会赞赏一番,可现在,她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来人似乎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人,他惊了一瞬,便迅速握紧腰间的软剑。
两人都未出手,只在原地警惕地盯着对方,一时间,气氛紧张又和谐。
须臾,那男子收起武器,和善道:“在下无意冒犯,阁下不若行个方便。”
云舒未答,将匕首插回后腰以示同意。
两人各走各路,擦肩而过的瞬间,云舒感到自己体内躁动的毒素猛然平静,像被驯服了一般。她惊疑地扼住那人手腕,果然,一股暖流从指尖传至心口。
还未待她细想,那人已骤然抬腿扫向她侧腰。
云舒堪堪躲过,胡乱撒了把毒药,趁他不备,飞身越过墙头。
京都城北,有一个不起眼的废弃宅院,荒草丛生,朽木遍地,内里却暗藏乾坤——那是往生阁的所在地。传闻往生阁主毒术无双,神秘莫测。在祂这里,身中奇毒者可罔生,一心求死者亦可得往生。
或许,没人能想到往生阁主会是位女子。
云舒踏进宅院,按下机关,一扇石门缓缓打开,石阶自她脚下延伸至地底。她顺着石阶,走入昏暗的廊道。
“姑娘,您回来啦。”紫苏正在整理药材,见她回来忙行礼问安。
云舒随意应了声,便拿起伤药专心处理伤口。
“您受伤了,”紫苏忙接过纱布帮她包扎,怒道,“狗东西居然敢伤您,等我明日摘了他的脑袋。”
“伤是我自己划的,那人临时反悔,我提前毒发了。”
“您可有大碍?”紫苏担忧地问。
云舒摇摇头道:“我遇上一人,他似乎能压制我体内的毒素。”
紫苏闻言眼睛一亮:“他长什么样子?我去给您绑来。”
云舒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剑眉星目,气若谪仙。”
“……”
处理完伤口,紫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云舒瞟了一眼,秀眉不悦皱起,声音冷凝:“求我办事让他们亲自来,规矩忘了?”
“姑娘,这是隐鼠送来的。”
“吱吱——”一只通体银灰,长约三寸的小鼠从桌底钻出,爬上云舒的膝头,亲昵地蹭着。
隐鼠是她用上千种毒药调教出来的,识毒认主,亦可送信,就算她远在千里之外,信也能到她手上。
前些年,靖国公向她硬讨了一只,如今,怕是有事相求了。云舒展开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求救吾孙。
这才有了她的靖国公府之行。她本意是先取得赤水莲,再往四处寻人。哪成想,人被她逮到了,赤水莲却被吃了。意料之外,但也不算太糟。
“我应了,记得准备一千两黄金。”云舒转身,坐回位子上。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抬。”靖国公见她松口,赶忙答应,生怕她反悔。
为方便医治,云舒暂时在靖国公府住下。屋内,她和萧北熠相对而坐。
“在战场上断了腿?”她似笑非笑道。
她话音刚落,那坐在对面的人竟瞬间移到她身旁,一柄锋利的匕首架在她颈侧。
萧北熠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致的危险:“姑娘最好是管好你的嘴。”
他前几日为调查燕州之役的真相,不得已用了秘法,此事若被有心人得知,必然会招来祸端。思及此处,萧北熠眸子里透露出狠绝,如果她不怕死,他不介意送她一程。
云舒却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反问:“我若不呢?”
“那我的匕首可不长眼睛。”匕首逼近几分,在白皙的皮肤上画出一条蜿蜒的血线。
“呵,”云舒嗤笑,“上一个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已经化成一摊血水了。”
她从容地拨开匕首。
萧北熠瞳孔骤然一缩,他的身体竟动不了了!他面沉如水,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你何时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