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门被猛地推开,张阿牛跌跌撞撞冲进来,悲痛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冉姑娘,阿亮怎么样了?”
他直奔病床,被冉彤轻快阻挡。
冉彤平静道:"夏前辈救了他,过会儿就会醒。”张阿牛由悲转喜:“太好了!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他扭头看了看夏炎,夸赞:“夏前辈果然神通广大,不仅救回了冉姑娘,还保住了阿亮。”
夏炎不置可否,无言打量他,目光逐渐犀利。冉彤不动声色地问张阿牛:“我们怀疑阿亮遭人所害,你知道他在基地得罪过什么人吗?”
张阿牛一怔,随即摇头犹如拨浪鼓:“我和他不常见面,不知道谁会下这种毒手。冉姑娘,你们一定要把这恶贼揪出来!”他义愤填膺恳求,却让冉彤的表情和语气都骤然降至冰点。“那么你是打算自己认罪,还是等我们动手逼供呢?”张阿牛脸上血色褪尽,惊异反问:“冉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冉彤无视他,直接提醒夏炎:“前辈曾说过,撒谎的人无论演得多像,眼神都是冰冷的,这人就是!请立刻对他搜魂!”她断定张阿牛是陆淮准的爪牙:他在吞虚门时便故意引导他们寻找苍梧秘境,那副老实巴交的嘴脸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假面。自己竟被蒙蔽至今,真是麻痹大意!
张阿牛踉跄后退,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惶恐无限地求饶:“我说!我都说!是门主逼我的,他给我下了死咒,我不得不听命于他啊!”“荒谬!”
夏炎厉声打断,心中已做出定夺:“陆淮准心机深沉,怎会派一个刚入道的新人执行这等要务?不必演了,你就是那逆徒!”冉彤倒吸一口凉气:“希夷之地不能使用法术,他是如何改换形容的?”夏炎恨道:“这逆徒修炼了分魂夺舍之术,用分魂占据了张阿牛的躯壳。”张阿牛脸上的惊恐突然凝固,继而扭曲成阴鸷的笑容。憨厚神态尽去,露出奸险恶毒的真容。
“不愧是师父,看来您还没老糊涂。”
他的语气变得油滑阴冷,正是陆淮准的声口。爆炸猝然发生,他竞在体内藏了炸弹。
夏炎及时施法,一道屏障如蛋壳般将张阿牛包裹其中。冲击波在屏障内来回激荡,将血肉之躯碾成童粉。待烟尘散去,只留下一滩圆形的血泊。冉彤盯着那滩血迹,眉头紧锁:“他就这么死了?”她想陆淮准筹谋多年,不该轻易放弃。
“他想必和陆淮准其他分身接上头了,那逆徒兴许就躲在基地。”然而夏炎搜遍基地各个角落也没发现可疑气息。也是,以陆淮准的奸诈不会在危险地带逗留。凶手死遁,冉彤忍住撼恨为阿亮料理后事。他和夏炎来到少年生前居住的地方。向阳也来了,交给她一部相机。
“阿亮前两天跟邻居说,假如他出了意外就把这相机转交给我。”冉彤接过相机,认出这是阿亮去万旷悬工作室时拍摄用的那台。她按下播放键,前几十张是沿途的风景照:荒芜的沙漠、奇形怪状的硅化木、阴沉的天空,每一张都构图精巧,透着少年的探索欲。之后画面切换成一组震撼人心的照片:巨大的蘑菇云拔地而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这是氢、弹爆炸的瞬间,阿亮在被分身救出时抓拍的珍贵影像。接下来的照片解开了她的疑惑,张阿牛的侧脸出现在画面中。他仰望天空,咧嘴而笑,眼中渗出贪婪。
冉彤知道他在观看壮观的蘑菇云,为找到“两仪灭世珠"狂喜。“阿亮定是因此怀疑他的,那孩子藏不住心心事,被张阿牛看出来,才赶在阿亮和我们见面前杀了他。阿亮也很聪明,察觉危险后提前留下了线索。”向阳惋惜道:“他应该及时跟周围人说张阿牛有问题的,这样我们还能保护他。”
冉彤语气低沉:“这孩子太善良了,怕冤枉了好人。”在善恶交锋中,善良往往成为致命的软肋,可见狠毒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相机最后一张照片是阿亮的自拍。少年对着镜头比出胜利的手势,笑容灿如朝阳。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正是他交出相机的当天。也许他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想从容地和这个世界道别。深夜,万旷悬佝偻的身影还在工作台前晃动。他布满老人斑的手颤抖着拧紧螺丝,指关节因过度劳累而肿胀发红。桌上的药酒瓶早已见底,却再也压不住从骨髓深处渗出的疲惫。
“老了…”
他自嘲地摇头,眼睑沉重得像挂了铅块,视线中的零件开始重叠成双。他知道自己已到极限,可手指仍固执地拨弄着那些精密的零件,这是他能给柳飞织女儿的最后保障。
就在他头晕眼花,不得不停下来按摩头上的穴位时,冉彤带着半粒极品归元丹来了。
“这是夏前辈给您的,这段时间您身体消耗太大,吃了它有助于恢复。”她打开盒盖,半粒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
万旷悬浑浊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这极品归元丹就算失了灵气也是延年益寿的救命神药,他太清楚这份馈赠的分量,更明白是谁在夏炎面前为他央求。冉彤被工作台上的装置吸引。升级版的灵力转换器像一件精密法器,数千根线路连接着核心部件,内部构造复杂得令人目眩。“输出功率提升了一倍,现在能施展部分高阶法术了。”冉彤由衷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