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优雅从容,偏要弄得满身狼狈,明明可以依靠别人,却非要证明自身足够强大。
还有永安城里的那一次,她教训欺压凡人的宗门长老,九死一生斗败对方,逼着那人发誓认错,将财物归还村民。她一点酬劳都没要,还落得满身是伤,却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他曾问:“值得吗?”
她不假思索点头:“当然值得。”
她从不解释,从不犹豫,仿佛这世间的对错在她眼中再分明不过。最可笑的是那一次追捕采花魔修。她故意打扮得娇艳柔弱,在客栈里装醉,等那贼人上钩。
他躲在暗处,看着她故作惊慌地尖叫,却在贼人扑上来的瞬间,一脚将对方瑞进了粪坑。事后,她一边嫌弃地搓洗靴子,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已经够优秀了,仍会每夜偷偷加紧练功,就为了能让人们承认:“你确实不只容貌漂亮"。
会在他因保护自己受伤时,一边骂他多管闲事,一边四处配药。会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固执地相信某些可笑的正义。万旷悬的掌心传来刺痛,是沙粒嵌入血肉的触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苍老、干枯、布满皱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和她并肩而立的青年修士。而柳飞绵,永远停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夜风悠悠,远处的黑暗肆意蔓延。他颤颤起身,透过飞舞的白发望向那片吞噬星光的黑色天幕。
“绵绵,"他在心中低语,“这次,换我来做那个固执的傻子。”基地探险队收到分身的消息陆续赶了来,当他们看清站在冉彤身旁的万旷悬时,许多人露出愤怒的表情。
“叛徒!”
一名年轻队员端起脉冲枪瞄准他:“伊瑞的走狗也配站在这里?”万旷悬沉默,冉彤上前半步挡住他,劝说队员们:“诸位,万前辈已决定与我们并肩作战。若没有他,刚才我和夏前辈早被神兽吃掉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他的帮助,请大家宽容一点,这都是为了挽救希夷之地的人类。”队员们也想解开光明女神失踪之谜,冷静地接受建议,派人陪同万旷悬回飞船修理灵力转换装置。其余人原地休整。冉彤到无人处帮分身上药,她用刀割开被血黏住的破衣服,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让她的心隐隐作痛,消毒时尽量轻柔,生怕弄疼他。分身却满不在乎,眉头也没皱一下,等她处理完背部的伤势,他转身面对她,忽然说:“你还挺会谈判的,假如我是万旷悬也会被你说动。”冉彤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涂药
“晚辈没耍心眼,是以诚动人。”
“我什么时候说你要心眼了?”
“没有就好。”
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分身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冉彤害羞:“前辈别这么不庄重。”
她想夏炎本人绝对不会这样,忽然有点担心分身会彻底消失,问:“您和本体融合后会怎样呢?”
分身说:“大概就是失忆又恢复的感觉吧。”那还不错。
她放心了,嬉笑调侃:“到时您一定会难堪得傻掉。”“怎么,你很期待?”
“当然呀,"她眼睛弯成月牙,“光是想象您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分身已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月光在他深蓝的眼眸里酿成醉人的酒。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畔,带着午后森林的温暖质感。当他们的唇终于相触时,冉彤悄悄捏折了手中的棉签。
这个吻轻得像蒲公英飘落,却在她心灵深处掀起飓风。分身发觉她抖得厉害,退后一点问:“怕成这样还不躲?”冉彤的声音细若蚊呐,语气依然倔强:“我想看您恢复记忆后,该怎么解释这种荒唐行为。”
夜风忽然变得温柔,沙粒在空中悬浮成金色的雾霭。分身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柔声说:“现在我也开始期待了。”第二个吻落下时,他的掌心托住她的后颈,舌尖描绘着她唇瓣的轮廓,仿佛在铭记某种即将消逝的甜蜜。
冉彤羞赧地配合着,上次就感觉分身的吻技很生涩,带着未经人事的生猛,自己大概是第一个与他亲昵的女子。
这些僭越的亲密,逾矩的触碰,仿佛隐秘的柔情惹人贪恋,同时产生强烈的负罪感。她清楚地知道,当分身与本体合二为一,这个会捏她鼻尖、会狂野亲吻她的夏炎将不复存在。
一种类似"偷情”的错觉便因此悄然滋生。她既享受着分身的莽撞带来的刺激,又恐惧着本体知晓后的震怒。既沉溺于越界的亲昵,又清醒地明白这不过是南柯一梦。矛盾撕扯着她的心神,让她的回应同时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和随时准备抽身而退的怯意。
当分身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她忽然想起紫烟散人的小说里的一首诗:叵耐春心似茧丝,欲教君识又还疑。怯探锦幕三分月,怕触兰襟半寸痴。步近雕栏还却立,情生豆蔻未全枝。将明未明朦胧意,长系东风第几枝?月光漫过沙丘,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灰色。冉彤在换气的间隙偷偷睁眼,凝视分身抖动的长睫。这一刻的美好如此鲜活,却又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