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囫囵过去了,等到散学的时候,陈云谏磨磨蹭蹭的将辰哥儿引向一处僻静的角落,还不许圆娘和十一娘跟着。辰哥儿双手抱臂,似笑非笑道“磨磨唧唧的,你倒是叫啊。”陈云谏双颊憋的通红,努力了半响也没憋出个声来,他实在叫不出口,于是商量道“我给你做三个月的小跟班,那什么就免了吧!”辰哥儿摇头,只说:“不好,不好,说来我也不缺伺候的人,倒不如你连叫两声,我免你一个月的跟班杂役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陈云谏视死如归道。
“我说的,你尽管叫吧,这里这样僻静,旁人又听不见,犹豫什么?"辰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陈云谏一想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不就是一声爹嘛,愿赌服输,他吞了一口气光速下跪拜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小儿一拜!”辰哥儿刚想哈哈大笑,忽而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与陈云谏同时错过头去,却发现他爹与陈云谏的爹正晦涩不明的看着他们,旁边还站着圆娘和十一娘。
辰哥儿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陈云谏亦呆愣在地上忘了起来,二子一同在风中凌乱。
苏轼低咳一声,打破了死寂,他耐心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陈十一娘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辰哥儿与陈云谏之间的赌约说了出来。陈襄道“这么说是十七郎输了?愿赌服输倒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陈云谏活宝一样膝行过去,抱住陈襄的大腿哀嚎道:“爹爹,你才是我亲爹,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认真学习的,可……可苏遇他实在是太逆天了,我怎么都比不过他!!“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干嚎的震天响,眼泪是一滴都没有的,仅如此,他还悄悄抬头去瞄他爹的神色。
陈襄捋须道:“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你该多跟苏家二郎请教学习方法才是,起来吧。”
陈云谏羞得满脸通红,摸摸索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缩到一旁去了。
那边苏轼也在训子,他对辰哥儿说道“可以和朋友玩乐,但不能太过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知道了,爹爹。“辰哥儿认错态度良好,心想反正丢脸的不是他,他也爽完了。
二人各回各家。
回到马车上,苏轼睨了辰哥儿和圆娘一眼道:“你们俩这次考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圆娘什么都不缺,连七宝社都一月逛两次,听得师父这样问,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辰哥儿略一思索,忽而笑道“爹爹新近收了一方雪玉?”“嗯。"苏轼点头道。
“我想要个爹爹亲手刻的印章。"辰哥儿说道。“圆娘呢?"苏轼问道。
圆娘想了想,说道“和二哥一样。”
“具体刻什么想好了吗?"苏轼继续问道。“我想要金猊奴的头像。“辰哥儿飞快说道。“我想要一朵海棠花。"圆娘略一思索回道。苏轼扶额,应了。
三日后,圆娘和辰哥儿收到了他们人生第一枚印章。两小只新奇的什么似的,问苏轼讨了印泥便要试印章。啪!辰哥儿先将印章往白纸上一按,顿了顿,揭开印章,一只胖胖的狗头跃然于纸上,憨态可掬,两只眼睛往左瞟,灵动非常。圆娘见状简直笑哭不得,这不妥妥的微信表情包里那个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狗头嘛!只不过那个是柴犬,这个是黄狗白面,嗯……蘸上印泥就是赤狗白面了!有趣的人总那么心有灵犀。
辰哥儿见圆娘迟迟不肯动作,不禁催促道:“圆妹,我看看你的印章。”圆娘从善如流,从一旁的印泥盘中蘸了蘸印泥,然后往纸上一按,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盛然绽放在纸上,再细瞧去,这朵海棠花居然是用“林浦圆”三个字拼接而成,匠心心独运,十分精致独特,显然是花了大心思设计的,她爱的不得了!
真不愧是师父!果然于什么都很厉害!!
辰哥儿在一旁品评道“也好看!!”
“什么叫也好看,这叫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好看!!"圆娘反驳道。苏轼看着两个孩子这般捧场,倒也不负他熬了三个晚上才将这两枚印章刻成的辛苦,眼睛都要熬红了,罢了,他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圆娘和辰哥儿,你给我扣一个章,我还你一个印,乐此不疲。面前这张白纸扣完了,辰哥儿又寻了些新的材料来扣,除了父兄三令五申不让他碰的公文和古董字画历朝孤本,其余等物一律没逃出他的魔掌,都被打上一个铜钱大小的狗头。
圆娘挠挠头,估摸辰哥儿今天闯的这祸他得挨竹板炒肉,遂不跟。岂料一个出门更衣的功夫,再回来一看,狗头旁边都印了一朵红海棠,天地良心,这坏事真不是她干的。
待苏轼睡足再次来到书房时,推门一看,脑子一嗡!入眼皆是狗头和海棠花,他站定,拉长的身影投射在书房斑驳的墙壁上,惊起了兢兢业业印狗头和海棠花的小人儿。
“爹爹,你醒了?“辰哥儿回头道。
苏轼大步流星的踏进书房,除了半面粉墙上印满了杂乱无章的狗头和海棠花外,他放在书架上的书籍、字画也都无一幸免。苏轼面沉似水,将书房里的东西一一检查过后,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还好还好,公文和古董字画、历朝孤本还未遭殃。可他日常收藏的友人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