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2 / 2)

那个老院使。

他眼观鼻鼻观心,没敢问一向整洁的寒山月为何会任由自己衣裳沾泥,也没胆子好奇一身泥水的许南清为何会在东宫正殿榻上躺着,只隔纱布给许南清诊脉。

“殿下,许掌事这是发了热……”

“这孤看得出来。“寒山月罕见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不必废话,孤让你来,不是要听你讲一箩筐病理,是让你来救人。”老院使不敢吱声,沉默开了方子,让药童去灶台煎药去,随后想打道回府,碍于寒山月紧绷的脸色,又没敢提,只好与药童背来的药箱大眼瞪小眼。沉默过于煎熬,老院使颤声发话。

“殿下,您近来身子可好?针对您那晕症,臣又开了副药,…”“不必。”

寒山月冷声打断他殷勤话语,脸色比外头的雨夜还阴沉几分,“限你一个时辰,将她救醒,否则,孤要你的命。”

“殿下饶命啊,殿下!"老院使噗通一声跪下来,咚咚以头抢地,“许掌事只是劳累过度,才会昏睡,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进补,若此刻强行唤醒,对许掌事乃百害而无一利啊!”

寒山月一愣,语气缓和稍许。

“既是'并无大碍',你方才为何不报?”老院使哆嗦着沉默。

他何尝不想说清楚?奈何寒山月方才没给他机会啊!“说话。”

老院使没敢说实话,只垂着头讲回许南清。“许掌事淋了雨,寒气入体,身上衣裳又湿,于养病不利,最好换套干的,之后卧床休息。”

“殿下,臣可以告退了么?”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老院使直觉口干舌燥,怎奈寒山月一直不发话,他也没胆量抬头,看看寒山月是不是被他絮叨困了,直直耗了许久,没忍住主动问了句。

寒山月纡尊降贵发了声。

“你今晚就在东宫歇下,她一刻不醒,你就一刻别走。”老院使哪儿敢说半个"不"?

他叩首告退,“谢殿下。”

许南清醒来之时,迷迷糊糊对上打过一次照面的帐幔。这哪儿?怎么看着又眼熟,又不眼熟?

“醒了?”

熟悉嗓音从耳畔传来,许南清吓一激灵,本能回了声"殿下”,看清寒山月眼底乌青,本能要挣扎着下榻行礼。

“你大病初愈,不必行此大礼。”

寒山月扶住她胳膊。

许南清望着窗子照入的明艳日光,顿感不好。前几日她从东宫出发去百兽处,天不过刚蒙蒙亮,这会儿太阳都打东边升起来了……

“几时了?"久未饮水,她嗓音难免干哑。寒山月垂眸,从未侍奉过人,但见过不少伺候人的他提起茶壶,缓慢斟了一杯,“怎么?”

许南清满心满眼都是"上班迟到该扣多少工资?"“她现在赶过去将功补过还来得及吗?″。

她一掀身上锦被,光着脚要往地上踩,“今日当值该迟了。”“别动。“寒山月轻轻抓了下她脚踝,转瞬又松开,耳根红了个遍,“本宫给你告了假。”

许南清闻言收回脚,在榻上坐好。

帮她请假就请了,怎么还把要下榻的她用这种保护姿态推回去?搞得她像个随时要碎掉的脆弱花瓶一样。

“喝。”

寒山月不由分说将茶盏递来,面色紧绷,与当时给许南清下毒的姿态没两样。

许南清边接过,边试图打商量,“殿下,我体内有一种毒就够了,犯不着您下两次…咳咳咳,好烫!”

茶水洒了一地,寒山月手忙脚乱扯帕子去擦,没干过活,他非但没擦掉水渍,还将湿润面积扩得愈发大,“抱歉,我不知道茶会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