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换了鞋走过来,也没客气,自顾自去成了碗面,走过来坐下和江嘉劲一起吃。
江嘉劲问:“这么晚来找我,公司有事情?”祁山用他冷静克制的,公式化的声音说道:“公司没事,夏江禹那出问题了。”
“他?"江嘉劲有些意外,“他会出什么事?”祁山放下筷子,转头看着他,淡声说了两字:“苏晴。”江嘉劲眼皮直跳。
苏晴是老爷子的人,但也是夏江禹的妻子,是他曾经的主治医师。祁山看到江嘉劲脸色微沉,没等他再问,主动把事情说给他听:“夏江禹不知道从哪知道苏晴是老爷子的人,发现这段婚姻有掺假的成分,所以崩溃了,打算离婚。”
江嘉劲目光沉了又沉,把咬了一半的云吞放回碗里,几番思忖,才说:“这让人有点意外了,你不知道,之前我和林翘说过苏晴的事,她希望我装不知道,谁知道这颗雷自己爆了。”
祁山有些意外:“她希望你装不知道?”
印象里,林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
“嗯,当初我和她吵架,下雨天她孤立无援,是夏江禹送她回家,她说过自己欠夏江禹一个人情,这件事本身就是因我而起,她欠夏江禹,我欠她,我该替她还。″江嘉劲说道。
祁山垂下眼帘,似乎是想起这桩旧事,当时林翘还拜托他帮忙,只是他拒绝了。
“再说,本来我也没打算破坏他们两口子。“江嘉劲说,“事到如今,我们外人别掺和了,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祁山点头道好。
江嘉劲又问:“我下周的工作排得怎么样了。”“要问过秘书室才知道。"祁山说。
“哦。”
江嘉劲刚说一个字,祁山的话就堵了上来:“虽然我还没看你的工作表,但你想出国,是肯定不行的。”
江嘉劲从半个月之前就让秘书重新排日程,因为林翘要去时装周,他也想跟着去。
电视机上播放到林翘的领奖镜头,她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台前。江嘉劲屏气凝神。
尽管过了很多年,她都不知道拿过多少奖了,但每次有她的颁奖礼,他一定会看。
听她微笑从容地说出那句获奖词:【要谢谢我的团队,江总,蒂妈,老夏,我会继续努力。】
他满足一笑。
笑着笑着,又感觉灰心丧气,转头看着正大口吃饭的祁山,幽怨地问:“我真服了,就两天时间也排不出来是吗?”祁山没抬头,嘴巴还趴在碗沿上,抬眸无情地道:“三十多亿的项目。”江嘉劲”
祁山又道:“这是多少人眼红的……
祁山的话还没完,江嘉劲把眼前的碗往前一推,泼皮般说道:“烦死了,只想谈恋爱,不想工作。”
祁山:……”
后来祁山在林翘回家之前离开御金台,他情绪很少受波动,但实在忍不了江嘉劲这陌生的嘴脸。
一个暴戾,毒舌,阴沉的男人,谈了场恋爱,竞成了这个样……他坐进驾驶室,驶离时往江嘉劲的家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夜晚,幸福的光亮。
电光石火之间,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懂江嘉劲了。因为林翘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能轻易唤醒一个男人的幼稚,渴望,生机,与爱。
犹然记得去年的时候,她养了几尾鱼,一夜醒来却死了一半,她到公司找江嘉劲,想把鱼放在他办公室的鱼缸里养试一试。可江嘉劲在见客,出于职责,他将她拦在门外,她生了他的气,咬牙切齿地骂他:“你这个祁连山,平时挺聪明,这会儿故意跟我装傻是吧,在办公室见的人能是谈什么要紧事儿的,你不会进去假装催一催!”她喜欢给人取一些无伤大雅的外号。
他叫祁连山,江嘉劲是江扒皮。
某次她甚至喊道:“祁山,你老板这么难伺候,你干脆别跟他干了。你可以去开一个岐山臊子面呀,人家要是问,′老板这怎么和我吃过的岐山臊子面不一样啊',你就回′不好意思我叫祁山。”那回,他第一次没忍住,破功笑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仍是想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和他开玩笑,而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女人走得太近的人。往前开,车载音响播放方大同的《三人游》。他很快就可以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