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没他叛逆,应该不会吃他吃过的凄凉苦头。几人入内没多久,赵闻枭就提醒:“要吃东西的赶紧吃,半个时辰后出去打猎,一定要在野外吃得足够饱,才能抵御风寒。”另外,风雪天还得防冻伤,在这种没有任何润肤膏的情况下,涂上动物油脂也是一种绝佳的选择。
叶子和阿兰都对打猎获取食物和涂抹油脂没意见,她们只是不明白,凰城那么舒适,为什么要跑到这种苦寒的地方来吃苦头。想想牛贺州除了色以外,香与味俱全的大锅饭,她们就很难维持心中平衡,甚至生出还不如回牛贺州老实打工的念头。这个念头刚萌发,就有一道悠悠然的声音砸落头顶:“怎么,刚踏入雪地就受不了了?想要回家找阿母?”
大概是赵闻枭斜倚在枝干上的姿态过于闲适,显得一切风轻云淡,不值得放在眼里,又大概是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总之,小孩姐想都不想,立马就挺起胸膛,脱口而出:“才不会!”由于惯常沉默寡言,晚上一步的阿兰表情迟滞一瞬间后,眨动眼睛看向赵闻枭,认真点点头:…嗯,对。不会。”
李信:……”
这小淑女是不是有点儿呆。
意气冲上头的两个人,背着比她们还要高一个头的弓,依照赵闻枭所教,半蹲在地上分辨动物脚印,寻找它们冬眠的巢穴。这种事情,经常冬狩的蒙恬和李信十分娴熟,自告奋勇带着两位小师妹前去搜寻,从四面包抄一只被同伴撂下的鹿。先秦人打猎有自己的规矩,据《左传》载,“春菟(sou)夏藐(miào),秋狝(xiàn)冬狩”。
意思就是说,春天是繁衍的季节,要杀没有怀胎的猎物;夏天是植物快速增长的季节,要杀霍霍庄稼的猎物;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家禽家畜也长肥了,要杀偷家禽的猎物;冬天冰雪遍布,猎物足迹显然,那就没什么顾忌了。因此,蒙恬和李信也就不那么拘束手段,见到猎物就冲出去杀,那箭射得毫无情面,只冲要害,根本不管伤不伤皮毛。不过老鹿屡屡躲避两脚兽的箭矢,早已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技能,极限扭腰扑闪,在雪地上画出一条条弧线极美的痕迹,最后只被扎中一条后腿,在线条上留出一点红。
赵闻枭坐在树枝上,叹为观止。
叶子和阿兰射箭的力量不如他们两个,但是两人腿脚快,身手极其灵活。桀骜不羁的小孩姐甚至爬上树,从树上往下一跳,以弓箭套住鹿的脖子,将它活活勒死。
李信:……”
谁说他莽了,这小淑女可比他莽多了!
阿兰刚爬上一块石头,把弓拉开,手中的箭都没稳妥搁在手指上,便松手放出。
箭矢从李信肩膀半臂处飞过,“咻"一下,扎入一只冒头的小羊眉心。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收手抽箭,箭从箭筒里拔出一半,才恍然大悟:“啊一一死了。”
手中的箭,被她慢吞吞塞回去。
李信:……”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受到了侮辱。
四人最终拖回来一只鹿和一只羊,倒是让大家吃得很饱,甚至还留下明日的早饭。
临睡前,赵闻枭安排好轮值的人,让他们先运动一番,等身体热了再睡下,免得失温都不清楚。
第二日继续赶路,雪不算大,但风依然很大。待走到“置"所,赵闻枭决定弃掉马匹,让他们制作滑板,加快速度赶路。行囊也放到滑板上,可以拖着走。
秦国往魏国东去,多绝涧,两岸峭壁,地形陡峭,虽然难滑,要格外小心一点儿。
但只要不脑抽往悬崖边坠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弃掉马匹后,赶路的速度果然快上很多,主要是小孩姐和阿兰肢体协调,灵活,大大刺激了蒙恬和李信,让赶路成了追逐比赛。几人肩上扛着拖拽行礼的绳子,如飞鸟掠过山林,扬起一道白色薄雾,“唰”一下便没了影子,一度让驻守乡间的武吏将他们认成他国间谍……以致于后来收到文书的赢政都沉默许久。
几人的目标是安邑,却因为兴奋过度,险些撞到东南方向的韩国去。好不容易修正方向抵达安邑郊外,张苍等人望着城墙的影子,泪流满面。人呐,这城里一定有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