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场悠久的梦,薛嘉从长眠中睁开眼。
耳边传来嘈杂又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面,听不真切,泛着光怪陆离的波澜。
她茫然了一瞬,首先看到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是一张泪水涟涟的脸。
与此同时,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大,到最后,犹如冰层碎裂,一下子清晰起来。
“呜呜呜呜小嘉……你不要死啊!”
“别哭了,她没死,只是昏迷了。”
“啊!醒了!”梵澈惊喜地道,拉住薛嘉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嘉眨了眨眼睛:“唔……发生了什么……”
“你之前吸入过量花粉,过敏反应昏过去了。”
薛嘉的头脑仍晕晕乎乎的,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
只见一个白衣青年站在床边,他脸庞的轮廓极其柔和,眉清目秀,眼角一滴泪痣,温柔中带着疏离,像是冬日缥缈的薄雾,清清冷冷,看不真切。
“呜呜呜对不起……”梵澈又开始哭,眼圈红红的,“我不知道……对不起……害你晕过去了……”
“没、没关系……”薛嘉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在、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对洋桔梗过敏……”
“之前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搞了半天,原来是过敏,”青年幽幽地说道,“你放一万个心,她好好的。”
梵澈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我的诊断,从来没有出错过。”
“可她看上去晕乎乎的……”
“那是后遗症,过几个小时就好了,”青年说道,“她醒了,我该走了。”
梵澈“嗯”了一声,随即专注地看着薛嘉:“来,喝口水。”
薛嘉无暇再注意那青年,接过水,低声道:“谢谢……唔……”
“感觉怎么样?”
“天地……在旋转……”薛嘉喃喃道,“你好像也在旋转……”
“我去给你拿藿香正气水!”
梵澈一溜烟跑了。
薛嘉揉了揉尚在天旋地转的脑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拿出放在兜里的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看到薛母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唔……糟了,下午有场宴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她艰难地起身,从床上下来,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要迟了……我得赶回家……”
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走了没几步,就头晕目眩,站也站不住,往前倒去。
“小心!”
她和刚回来的梵澈撞了个满怀,对方立刻将她护在怀里,两人跌坐在地上,从他身上掉下一个黑色的物品,滚落到一旁的地毯上。
“抱歉……”薛嘉强忍着头晕,挣脱出他的怀抱,往旁边爬了几步,抓住那个掉落的物品,“我这就拿给你——咦?”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点,她看向那个东西,如遭雷劈,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这……这……这是……”
她手中,赫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木仓,弧线流畅,握柄处刻着绶带鸟的花纹。
“……为什么……”薛嘉瞠目结舌,喃喃道,“会有木仓……”
就在在这时,一双白皙漂亮、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她的手,她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像是清晨的树叶上的露水。
与此同时,少年清凌凌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嘘,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薛嘉后颈的寒毛一瞬间全炸了起来,但多年为人处世的经验告诉她,必要时,要装聋作哑,于是,她按捺内心的不安,没有多嘴,结结巴巴地道:知、知道了……”
梵澈从她手里拿走手木仓:“你要去哪里?”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口吻,可她却莫名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我……我要回家了……”
“你还没完全康复,要多休息,”梵澈说道,“别去了,你母亲那边,我来解释。”
薛嘉没有说话,她又想起那把手木仓,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为什么他会随身携带手木仓?是用来防身的……还是用来寻仇的?
他真的只是天真纯情,一无所知的小少爷吗?
“我必须回去,”她的心脏无法抑制地跳动起来,并非出于心动,而是因为不安,“之前说好了的,不能不去。”
“真没办法,”梵澈叹了口气,“那我送你。”
薛嘉不好再拒绝,只得答应。
直到来到宴会厅,她还在想梵澈和那把木仓的事。
她告诉自己,放轻松点,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把模型木仓,可内心还是乌云密布,被阴沉沉的忧虑所笼罩。
“这不是嘉嘉么。”
薛嘉从繁杂的思绪中抽离,笑容满面:“小李总好。”
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是薛父生意伙伴的儿子,是个和齐漾一样成天鬼混的纨绔子弟,他看薛嘉的眼神总是色眯眯的,没少以聊天为名对她动手动脚。
“薛夫人呢?”
“我妈有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