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是能穿透物体么?
两次!明明背着他,却都被他逮到了小动作。
穆葭惋惜地放下刚到手的雕刻刀,扬起一个单纯的笑:“好奇而已。”
丰楚攸搁下木雕,朝她走过来。
穆葭忍住没躲,由得他径直上前,抓住自己的手。
男人垂眸,轻捏住她的手指。他的力道不重,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没有那么随意,眼中像温着一壶酒。
“刻刀尖锐,伤了手可不好。”
穆葭:“哦,我知道了。”
还好没抓住抠反指甲的那只手,不然又得解释怎么受伤的。
“嫂嫂手上为何有茧,跟着我大哥过苦日子了么?”
当然是握刀握出的茧,几个月没耍玩兵刃,这都薄了一些呢。
穆葭点头:“日子清贫,洗衣做饭都得自己来嘛。”
窗外,小厮拎着食盒回来了。
他放开她的手,笑:“喏,吃的送来了。嫂嫂跟着我,断不会再有苦日子过。”
小厮进门,搁下食盒。
丰楚攸抬抬下巴:“拿筷子也是要磨出茧,要不,我喂嫂嫂?”
穆葭浑身恶寒,差点打个激灵:“我吃饱了!”
“与你玩笑罢了。”他笑着坐回去,拿起他的木雕,“拎回去吃吧。”
不逗她了,也不留她了。
穆葭生怕他反悔,拎起食盒就头也不回地溜了。
太好了,有烤鸡吃!这几个月以来,吃饭都斯斯文文,好久没有大口吃过肉。
心里美滋滋,要是再有点儿小酒就更妙了。
回到西厢,关上门。
“嫱儿姐?”
刚喊了一声,金嫱儿就从房间探出头来,两眼笑眯眯。
“我就知道,你不会吃独食的。”
丰人豪早走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穆葭搁下食盒:“你怎么这么开心啊?我刚才听三弟说话都带着哭腔,好伤心呢。”
金嫱儿坐下,撕了只鸡腿递给她:“学业为重,我怎好耽误他。日后等他考中了,再说别的。”
“你倒是看得开。”穆葭坐下开吃。唔,好香!这个烟雨楼,听说是京中最好的酒楼,一只烤鸡价格不菲。
“要是有酒就好了。”
金嫱儿:“我有啊!你等着。”这就回自己屋里,捧出一坛酒来。
两人各满一杯,痛快饮了。
“好酒!”
金嫱儿:“人豪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儿送。这仙子酿啊,烟花楼统共就出了二十坛。他好容易弄来一坛,本想同我一起喝的,我劝他饮酒误事,也就一直放到如今。”
喝一口,哈哈笑,“其实我早就馋得不行!”
穆葭:“好酒配佳肴,真是多余吃那半碗饭。”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便酒足饭饱。一坛仙子酿见了底,人也微熏起来,想说就说,想笑便笑。
自入了相府,难得如此放松。
金嫱儿:“这二公子,人虽不对劲了些,可这顿饭丰盛,足见他对自己的女人还是颇上心的。阿葭,我看你在东院的日子,倒比先前在西院自在多了呀。”
穆葭托着腮,摇头:“哪自在呀,我刚才还被拘在那边看他雕木头呢,无聊死了。”
金嫱儿也托着腮,也摇着头:“我说的自在,是心头自在。你跟着这么一个没规没矩的人,也大可没规没矩,不是吗。”
嗯,倒是这么个道理。
金嫱儿:“他发疯,你就跟他对着发疯,看谁比谁强。”
穆葭使劲儿摇头。
这不行,这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她还得装下去呢。
金嫱儿拍拍她的肩:“咱们这样的人啊,当及时行乐。不然,这一辈子多不值啊。”
穆葭眨巴眨巴眼:“咱们这样的人?哪样的人?”
金嫱儿扭头,望向了门的方向:“不得自由的人。”
门关着,不见天地,也不见繁星。
穆葭的酒量很是一般,喝多了只想睡觉。她虚眯着眼,端详着金嫱儿,不知是否看错,只觉得金嫱儿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哀伤。
“你别伤感了,最后一杯让给你。”她抱起坛子,为嫱儿姐满上。
金嫱儿不推辞,一口饮尽:“真是个好妹妹。你等着,姐姐去拿簪子。”
她说着就起了身,回屋取了一根簪子来,帮穆葭插在头上。
“好看。我们阿葭长得漂亮,衬得簪子都更漂亮了呢。”
夜色渐浓,两人饮了酒都困顿了。
穆葭打着哈欠回房,潦草洗漱,散了头发准备睡觉。
拿下簪子——
好看,嫱儿姐好东西真多。簪头嵌着莹亮的白珍珠,簪身纹着连理枝,光泽细腻,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硬邦邦的比寻常簪子略重。
等等,硬邦邦的?
这不比刻刀好用?穆葭登时清醒了困意,恨不得现在就撬窗户去!
次日又是很晚才起。
穆葭草草洗漱完毕,赶紧去给老夫人请安。
丰楚攸让摆的凳子还在,她却不好真去坐。好在大家都不想看到她,老夫人冲她点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