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与陈腐气混作一团，尸液驳杂从高至低蜿蜒而下，浸润李长悠后背。
容身的墙角向下凹陷出一大片空间，她大半个人卡在破碎石板中，龙吟声渐停，只剩耳旁水声滴答。
逐鹿城外门打开，箭楼上无人戍守，尸群神色木然在箭楼上行走，李长悠挣扎着从墙缝里爬出来，才看见破石板潦草写着欠债还钱。
她身上储物袋还在，祝女走得匆忙，没等她醒来只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李长悠怔楞地看着石板，没有思考太久，就被尸群再次挤到墙角。
混乱中有几道白影靠近，她惊愕抬头，指尖有雷光起伏。白影却一反常态匆忙掠过，并未搭理聚集在此的尸群，只一心朝紧闭的内门奔去。
李长悠没由来地只觉汗毛竖起，举目望天，漆黑云团仿佛有一瞬间凝固，下一刻，天际白光落下，电闪雷鸣下白影纷纷哀嚎连连。
临近的尸群惊起一片，李长悠被裹挟得不住向前挤去，再走几步就是白影留下的一堆黑灰。
李长悠抱住城墙，勉强稳住身形。
“嗬……”
一股巨力推来，眼前挤来只体型堪称庞大的走尸，如此不可忽视的存在，李长悠却闻不到它身上正常走尸应有的尸气，它奇异的金瞳望着尸群充斥不耐，一双巨臂挥动，李长悠被连续推搡即将越过内门，千钧一发之际，她脚踝一折，滚入箭楼。
风雷铺天而至，箭楼四壁昏沉，不少尸群被挤得也紧随李长悠之后，李长悠跌坐在地，还没来得及用力将脚踝扳回来，几只青面獠牙的走尸已重重砸在她脚上。
一团走尸在箭楼中连滚带爬，直到一只钉入地面的箭矢止住冲势，她龇牙咧嘴地从尸堆里爬出来。
黏腻的尸液中，李长悠手心微凉，低头却见又一支没入地面的古旧箭矢，铁箭触手生寒，接触到尸气那一刻有微光忽闪，昏暗中处处寒光回应。
李长悠目光落在手下铁箭。
箭身厚重，有金色符文游走其上。
“蛊母云霄，于此镇龙。”
“蛊母云发轫，于此镇龙。”
……
李长悠循光看过去，才发现箭楼昏暗的光几乎来自这些箭矢，尸群无意触碰箭矢引动光海阵阵，箭矢轻鸣，嘈杂的尸群也重新平静下来。
符文在整幢箭楼明灭游走，李长悠眼尖地觉察到前方一处箭窗较周围闪烁得稍快，她后退几步，直觉告诉她在这种地方特别显眼的东西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正想着，李长悠背后一凉，她后退的脚步轻缓几分，若无其事返回尸群之中。
李长悠的目光窥向侧方，金瞳走尸不知何时进入的箭楼，它目光阴冷，脚步却越发急切，遇到半截插地的锋利铁箭也不躲避，一地尸液不要命地流淌看得李长悠直替它脚疼。
宽阔的箭楼有风吹过，李长悠心神似乎被人用手指拨动了一下，再次回神时，周围尸气霎时稀薄，显得她的存在尤为明显。
左右群尸几乎都有了一双金色竖瞳，李长悠眉头将挑未挑，强行垂眸拉了下来。
为首那具金瞳走尸仍在笨重地奔向目标，沉闷黏腻的脚步声骤然停下。
它离箭窗只一步之遥，脖子以下化作一滩尸液，九层阴儡从窗后袭来，将它的头颅移在自己身上，那双金眸立即暗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九层阴儡周身燃起金色火焰。
火焰把九层阴儡压得不停翻滚，周围却静悄悄一片没有动静，李长悠看出九层阴儡从箭窗出来后，其他金眸走尸变得失望的情绪。
金焰在九层阴儡身上久久不散，火焰从九双眼窝升腾而起，她快步爬到另一只刚异变出来的金瞳面前，直接将对方整个尸身移至己身。
“哈哈哈哈凭你也想和我共业，败兴的东西，浪费老龙兴致，学什么大人物躲这么严实。”金瞳忍不住齐齐发声，箭楼和李长悠都为之一震。
金眸放下狠话后又翻了个白眼，它现在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蝼蚁身上。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箭楼上有风声落下，它们脸色一变，冷笑着消散。
李长悠不明所以，闻言只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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