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静而闷,后宫中却因一则消息而掀起了暗涌。
司记司内,几位年长的女吏神色各异地围坐在一起,议论着宫中最新的变故。
“听说了吗?”一名中年女吏低声道,“御苑库房的珠宝清单少了几件,都是价值千金的,当中最为珍贵的正是贵妃娘娘的玄海珠簪。”
另一人摇头压低了声音:“价值千金?这种珍贵的东西哪能轻易丢失?再说贵妃的事情谁敢确认真假?我看多半是借题发挥罢了。”
众人话虽说得轻,却无人真敢轻视此事。
贵妃冠宠后宫多年,诞下二皇子后,圣上甚至还想将贵妃升之为皇贵妃,奈何宗法所限未能成功,但其位高权重可见多深,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牵连无数。
话语间,关宁静静地站在一旁整理着昨日送来的账册,并未插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关宁翻开一摞珠宝登记册,一行行记录映入眼帘。
眼眸微微眯起,就在她思索时,一位掌事宫女推门而入,面色沉凝:“女官,请随我来,尚宫大人点名要你帮忙核对御苑库房的珠宝清册。”
关宁微微欠身应是,将清单小心收在案桌上,随掌事宫女前往御苑库房。
途经庭院时,几位年长的老宫女正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见到关宁走近,稍稍停了话头。
库房前,一名掌管登记的年长宫女面带冷意,迎接前来的几人。
关宁被安排到一个角落,单独清点一部分物品。
她坐下后,抬眼扫视房中其他人,不少面孔眼熟,都是六局调来帮忙的。
就在此时,一道年轻声音从侧边响起:“失窃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真不知是查东西,还是在查人。”
“柳尚宫,”年轻的声音轻声问道,“您觉得这失窃案,是否真是人为?”
柳尚宫神情淡漠,将几本旧账递到她手上:“黄女官,你知道贵妃丢的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玄海珠簪,那可是御赐之物。可这样的东西丢了,谁敢偷?这宫里,怕是没有真傻到那种地步的人。”
她停顿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冷意:“但你得记住,谁的东西都可以丢,最后背罪的,往往是最无权势的那个。”
这番话令关宁后背发凉。
她低头翻看账册,试图分散心神,却在其中一页看到了些许异常,贵妃的某件珠宝的去向似乎被涂改过,而它的原属,竟标注为中宫。
关宁合上账册,心中泛起一丝警觉。
天色渐暗,尚宫局接到贵妃的传唤,全员需加紧彻查失窃案,所有账册和物品的记录都必须尽快送达贵妃殿。
回到司记司后,关宁将手中的账册整理好,交予掌记核查。帐房内灯火摇曳,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抬眼望向那些忙碌的身影,似乎每个人都埋头在自己的工作中,然而一场巨大的阴谋却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御苑库房的清点工作已经持续了两日,但进展缓慢。一桩失窃案在后宫掀起的波澜,远不止那些被清点的珠宝和账册。关宁站在案前,手中捧着几本旧账,眼神沉静。
账册上的记录一行行密密麻麻,但仔细翻阅时,关宁发现其中有些物品的去向似乎有意模糊。
例如一枚珊瑚珠钗的原属位标注为“某宫调拨”,而具体日期却被涂改过,墨迹发黑,显然早有岁月痕迹。
次日清晨,尚宫局的柳尚宫召集所有司记司女官,宣称查案工作即将进入第二阶段。
贵妃已经呈报皇帝,司察司很快就会接管此案,任何与失窃案相关的记录,都需移交贵妃殿。
关宁与众人一同应声,退下后却感到愈发压抑。
她拿出昨晚整理的账册,再次翻阅那些被掩盖的记录。
几笔模糊的字迹、几件来历复杂的珠宝,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暗流涌动的权力斗争。
夜幕低垂,关宁在昏黄的灯火下翻看账册,周围的同僚已经逐渐散去。清点工作接近尾声,她本可以放下手头的事务,但脑海中总萦绕着白日里看到的涂改记录。
“会不会只是当年记录疏漏?”她自问,又觉得不太可能。
失窃案本就离奇,这些涂改的痕迹出现得过于巧合,仿佛有意为之。
关宁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昨日那本账册,指尖沿着模糊的字迹缓缓划过,试图辨认出被覆盖的内容。
关宁沉下心,继续翻看下去,发现账册中列出的物品虽然数量不多,但几乎都曾与皇后有过关联。
关宁感到脊背发凉。她隐约猜到,这场失窃案的矛头,似乎正逐步指向中宫。
她思索片刻,翻开另一页,又发现了类似的记载。这次的记录更加模糊,但依稀能看出,这些珠宝调拨的时间集中在前几年。
一抹凉意从心底升起,关宁顿时意识到,这些珠宝的流向极不寻常。
宫中妃嫔间赏赐调拨是常事,但为何这么多珠宝最终都指向贵妃与皇后?
尚宫局的静谧在深夜中显得尤为诡谲,远处偶尔传来巡夜宫人轻微的脚步声。
关宁将账册整理好,合上最后一本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湿透。
她不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