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坠儿用攒下的柴火烧了一大桶的热水,伺候着甄华漪沐浴。
玉坠儿好奇问道:“今日是要陪太皇太后礼佛么?”
甄华漪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解释。
冬日里寒冷透骨,呵一口气都成了濛濛的雾,在这天气里沐浴并不是一件舒心事,但却是一件奢侈的事,炭火柴薪于失宠妃嫔来说,是能救命的东西。
甄华漪从前不曾觉得冬日沐浴难挨,也不觉这事奢侈。
那时候宫女会事先将浴房熏得暖烘烘,烧金销银也在所不惜。
甄华漪一大早梳妆打扮完毕,清清丽丽的模样,宛若水中芙蕖,她刻意打扮得清淡,但眉眼之间隐约的一股娇媚,恰若芙蕖映朝霞。
今日甄华漪去万寿殿,是为了李重焌。
甄华漪缓步来到万寿殿,与别处不同,万寿殿的宫人待她客气一些,也许这也是她乐意来万寿殿的原因之一。
宫人引甄华漪来到太皇太后的小佛堂,太皇太后跪在佛龛前颂念完毕,甄华漪跪在她身侧,扶起她的胳膊扶她站了起来。
她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时,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往后退了一步。
太皇太后拍着甄华漪的手笑道:“你来了,今天宫里热闹,你来正好。”
甄华漪心里有鬼,她今日是为了李重焌来的,听太皇太后的话,一时间觉得她若有所指。
太皇太后看她惴惴的样子,道:“怕什么,你和她们一般年纪,论出身,还是公主,比她们哪儿差了?”
甄华漪这才知道自己想左了。
太皇太后喜欢热闹,喜欢年轻的女孩儿,因此世家大族都喜欢将女儿送进宫陪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兴致勃勃,还在宫里请了琴棋书画的女先生,办了个私塾来教这些贵小姐们。
太皇太后并不忌讳提及甄华漪的出身,大周皇室和燕朝旧皇裔正是因为她沾亲带故。
太皇太后是甄华漪祖母的表妹,她念着这点血缘关系,在甄华漪入宫后颇为照拂。
说起来,甄华漪还算得上是李元璟和李重焌的表妹。
太皇太后说道:“如今做了皇帝的妃嫔,你要一心侍奉君王。论起来,李家对甄氏不薄,若不是先帝登上了这个位子,甄氏一族恐怕早就……”
当年天下动乱,农民出身的白衣军攻破长安,燕朝皇室仓惶四散。
天下三分,燕帝死后,东西南立了三个燕朝新帝。
白衣军和夏国军后来自立为帝,都将捏在手里的小皇帝连同甄氏族人杀了个干净。
唯有李召手里的燕哀帝,甄华漪的一个皇叔,禅位后封了个东昌公,后面病死了。
究竟是如何死的,尚且不论,李召还算体面,没有祸害其他甄姓人,这就算很好了。
所以太皇太后的话也不算没有道理。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甄华漪颔首点头。她知道太皇太后是真心劝她好好过日子,有这份真心,在如今的甄华漪看来,就弥足珍贵。
可如今她想好好过日子,皇帝却不打算给她机会了。
说话间,一个容长脸的黄衣小娘子喜盈盈地走了进来,她一来就对着太皇太后撒娇道:“太皇太后娘娘,我们今日学画,您不去看一眼吗?”
太皇太后笑呵呵由着她扶起了自己的胳膊,她的手腕上挂着一只素银镯子,与她周身的穿戴相比,倒是朴素得过分了。
甄华漪见状往后退了两步,太皇太后对后面招手:“宝林,你也来。”
她指了指黄衣小娘子:“这是贺兰家六娘子,乳名般若,你从前应当见过。”
甄华漪抬眼看了一眼贺兰般若,从前她对贺兰般若没什么印象,她更熟悉贺兰家五娘子贺兰妙法,当年贺兰妙法是李重焌议亲的对象,听说是李重焌点头同意的。
如今时过境迁,李重焌成了晋王,婚事也搁浅,但贺兰妙法仍是最有可能成为晋王妃的人。
贺兰妙法和甄华漪的姐姐甄吟霜都是闻名长安的才女,李家兄弟喜好才女,倒是秉性相似。
甄华漪跟在太皇太后身后来到了书房,几个小娘子齐齐起身行礼,有几个偷偷打量着后头的甄华漪。
贺兰般若轻晃太皇太后的胳膊,说道:“昨日先生教了前代美人图的技法,臣女们手痒,却寻不到美人来作画,臣女们都是寒门陋质,当不得一声美人,臣女一想,万寿殿不是端端正正坐着一位美人嘛,就是太皇太后娘娘呀。”
甄华漪垂首听着这一通话,不由得暗自钦佩贺兰般若的脸皮和口才,太皇太后虽然知道贺兰般若是在恭维她,听这话却也很高兴,她说道:“老了老了,当不得一声美人,你们个个都水灵灵的,画谁都不出错。”
贺兰般若眸光一闪,眼巴巴看着太皇太后道:“还是娘娘挑一个吧。”
太皇太后左右看了看,忽然指了人群中一个穿绿罗裙的娘子道:“田娘子,你主意多,快想个点子出来。”
被点名的田娘子一怔,脸颊很快泛起粉色。
贺兰姐妹对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窦。
余下众人也颇为不解,田娘子一向沉默寡言,太皇太后也从未特意关照过她,为何今日专程问了她。
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