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眼下乌黑,高夫人亦面带疲倦。高大人整夜反复衡量,梦中皆是杨广那张肥肉蛮横的脸,心头还是胆怯了些。何况他的官职也够不上上朝禀告,只好修书一封,寄给了洮州的高老爷。因着元宵将至,高老爷正收拾行装欲归,拆了信就皱起了眉。
“老爷,是家中出事了?”
一旁的妇人捏上高老爷的肩,温柔小意道。
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短上襦拉成一字,裹了条枣红荷叶边交嵛裙,腰间还束了条羊角花腰带,更显腰肢盈盈。梳着偏一侧的坠马髻,上头簪了些桃、杏的珠花,金镶玉步摇斜插着,带着银耳坠、银项圈、银手镯。“无事,我需即刻动身回长安。”
说罢,高老爷起身安排管事备马,又对妇人道,
“姚娘,我先回了,你们若收拾妥当,亦早些回来。”高老爷只身在洮州,自是要有人伺候。除了高老夫人选的养娘,高老爷在当地也找了些外室。这姚小婆就是洮州的,还是羌人。
因着能歌善舞,身姿轻盈曼妙,很是得高老爷宠爱,还给了个姬妾的名分。
听罢,姚小婆自是应下,只是待高老爷跳上马背时,她亦翻身上了马。
“胡闹!”
高老爷疾言厉色道,要赶姚小婆下去。
“不,我同老爷一道走。”
姚小婆柔柔道,将高老爷的手,拉至腰间拥住。高老爷一手搂上了柔软的腰,一手垂下碰到姚小婆的裙缝。摸着她只裹到小腿的行縢,往上触感温热滑腻,一时心猿意马,遂同意了。但当高老爷行至长安城时,马背上却只剩他一人。因着郑小婆未着里裤,高大人日夜赶路,终是将郑小婆的大腿内里磨破了。
在马背上,郑小婆直嚷嚷着疼,苦苦哀求下马。
高大人无法,只能给她租了辆马车,将随行者多数留下庇护她,一个人驱马,疾行入长安。高府内,高大人正来回踱步。
听下人通报老爷回来了,连外衣都未拿,直直冲了出去。
在前院书房同高大人谈了一整日,傍晚父子俩又拿了外袍,约上了太史曹,去了月华楼吃酒。大隋设的太史曹,掌管天文历法,负责观天象、制定历法、推算节气等。高老爷想着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些话,若确有其事,他好趁早上谏表功。太史曹崇大人,菜是没少吃,好酒亦点了不少,却滑不溜手,未吐露一言半语。父子二人败兴而归,愈发不甘。
高大人反复细品着太史曹的反应,深觉不对:
“阿耶,崇大人这般遮遮掩掩,定有其事。”
“我亦觉着,恐是怕我们抢了他的功。”高老爷捋了捋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那朔日上朝,不若您先一步禀告。”
高老爷亦是这般想的,父子两这一刻,不谋而合。
这头高府主事们,在想如何将家族发扬光大,那头莫姻在夫人院子养了好几日伤,终于能下地的了。
一能下地,她也不好再赖在夫人处,享受姐姐们的照顾,便回了后罩楼。
先将小马驹拴在自家小院中,她又拖出个脚盆,铺上从蔺娘子处得来的羊毛毡,将小狼崽子放了进去。用豁口陶罐热了羊奶,给它倒了一碗,同它商量不能乱跑后,开始拾掇蔺娘子从官差手中夺回的物件。将发酵的酸奶堆在院中,蒙上粗布,又将从蔺娘子处买来长毛羊毡毯铺上了莫母的罗汉床。
奶酪罐藏进罗汉床底,又脱鞋踩在桌上,往横梁上吊了些装香料的羊皮囊。
忙活完后,见莫母竟还未归,又点起院中的土灶。
墙角大缸内,冰已结不上了,莫母在里头养了几条肥鱼。
因着她受伤,日日躺在夫人院中,莫母又忙于接生,母女俩这几日竟只匆匆见过几面,未能坐下一道用过一次膳。
今个同莫母确认她要回屋吃晚膳后,莫姻便想着做道大菜,母女俩好吃个团圆饭。
洗了砧板,从刀架上拎了把直刃,手起刀落,她利落地杀了鱼,又剁了羊肉馅。
取了墙上挂着的刮鳞梳,将鱼鳞刨了个干净,将羊肉馅塞进来打理干净的鱼腹中。
见土灶烧旺了,扔了几个芋头进去烤后,在上头架起了铁锅。待锅冒烟后,炼化了乳白的油膏,开始红烧鲫鱼。
莫母方行至角门外,闻见这般香的味道,便知是闺女回来了,遂加快了脚步。正摸着角门的钥匙,就被一人拦住。
"顺娘,我真的心悦于你,你就做我填房吧。"
拦路人穿着宽袍大袖,领口、袖口处还有祥云刺绣,身材还算高大威猛,只续着长须。莫母顾自开着门,也不答话,闪身进了高府,躲了他去。男人在门外徘徊一阵后,长叹一声后,离去。收拾好心情,莫母带笑进了院子。莫姻正忙着从火灶中掏出烤软的芋头,剥了皮,丢下去同鱼一道烧。
见阿娘回来了,忙亲亲热热去抱她。莫母一把将她托起,被沾上了一身的灰。
见她花着个小脸很是可爱,没忍住同她蹭了蹭,害自个也成了个大花猫。
一番亲热后,莫母净手,帮着莫姻做菜。
莫母从橱柜中拿出来午间剩的白米饭,待红烧鲫鱼起锅后,就着油汤,打了几个鸡子,做成了红烧味的蛋炒饭。又从墙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