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轻轻拉着莫羽的手,目光诚挚而凝重,缓缓说道:“莫羽,你可知那北宋时期的王安石变法?王安石心怀壮志,欲挽大厦于将倾,其变法初衷无疑是为了富国强兵,改善民生。他推行了诸如青苗法、免役法、方田均税法等一系列举措,立意不可谓不高远。”
“然而,其变法过程却弊病丛生。就拿青苗法来说,本是为了在青黄不接时向农民提供低息贷款,助其渡过难关并促进农业生产。可实际执行时,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强行向百姓摊派贷款,不管农民是否真正需要,且利息在层层加码后变得高昂无比,许多农民非但没有从中受益,反而深陷债务泥潭,苦不堪言。”
“免役法亦是如此,旨在以钱代役,让百姓能有更多精力投入生产。但在操作细节上,对于不同阶层的百姓应缴纳的免役钱划分不够合理,富户有能力承担却通过各种手段转嫁负担,而贫户则不堪重负,导致社会矛盾进一步加剧。”
“再者,方田均税法在丈量土地时,因缺乏精准有效的测量手段与公正严谨的执行人员,使得土地数据混乱,许多地主豪强勾结官吏,隐匿田产,最终该法未能达到均平赋税的预期效果,反而成为了贪官污吏敛财的新途径。”
“这些问题皆因变法操之过急,未能充分考虑到各地的实际情况与执行过程中的诸多细节。政策从朝堂下达地方,缺乏有效的监督与灵活调整机制,一旦遇到问题,便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多。所以,莫羽,我们如今的改制切不可重蹈覆辙,必须要循序渐进,先充分调研,制定出完善且贴合本地实际的方案,在执行过程中也要时刻关注细节,建立有效的监督与反馈机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策略,如此方能稳步推进改制大业,实现我们心中的理想蓝图。”莫羽眉头紧皱,陷入沉思,蓝锦之言如醍醐灌顶,让他深刻意识到眼前局势的严峻。在这土司府中,改制之举无疑是一场巨大的风暴,冲击着旧有的利益格局。
那些世代沿袭的贵族们,长久以来习惯了高高在上,享受着家奴制度带来的无尽便利与财富积累。家奴们不仅为他们耕种广袤的土地,产出的粮食堆积成仓,还在奢华的府邸中侍奉左右,从日常起居到宴饮娱乐,事无巨细。一旦家奴改制为雇佣,他们便需掏出真金白银支付薪酬,且失去了随意驱使奴役他人的绝对权力,这对他们而言,犹如被挖去心头之肉,怎会轻易罢休。
而土司府中的各级官吏,部分也与旧贵族相互勾结,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他们在旧制度下,通过盘剥家奴、收受贵族贿赂等手段中饱私囊。改制之后,新的制度将严格规范财政收支与人员管理,他们的灰色收入来源势必被截断,权力亦会受到极大的约束与制衡。
再者,一些依附于旧贵族的商贾,也因利益关联而对改制心怀抵触。他们在旧有贸易体系中,凭借与贵族的特殊关系,垄断了诸多重要物资的交易,如盐铁专营、珍贵药材的买卖等,获取了巨额利润。改制后,市场将逐步走向公平竞争,他们的垄断地位岌岌可危,往昔的丰厚利润也将大打折扣。
不仅如此,就连部分家奴中的“管事”阶层,也因改制而面临利益受损。这些人在旧制度下,虽身为家奴,却因管理其他家奴而拥有一定的权力与特殊待遇,如更好的居住条件、更多的食物分配等。改制后,他们在新的雇佣体系中,可能会失去原有的特权地位,需要与其他家奴平等竞争,从头开始。
面对如此庞大且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的反对,改制之路可谓荆棘满途。每一个环节都可能遭遇暗中使绊与公开抵制,任何一项政策的推行都需慎之又慎。从最初的宣传动员,到具体方案的制定与实施,再到后续的监督与调整,都需要全方位考量,顾及各方利益的平衡与协调。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导致改制夭折,甚至可能引发土司府内部的动荡与混乱,使这片土地陷入更深的危机之中。莫羽在深刻领悟蓝锦的告诫后,开始重新规划应对之策,决定采取刚柔并施的手段来推进改制。
所谓柔,便是加强与各方的沟通交流,以情感化,以理服人。莫羽亲自走访各个贵族府邸,不再以强硬的改革者姿态出现,而是以晚辈的谦逊态度,与贵族们促膝长谈。他耐心地向他们阐述改制并非要彻底颠覆他们的地位与利益,而是为了让土司府在新的时代浪潮中更加强盛,唯有整个土司府繁荣了,贵族们的荣耀与财富才能长久维系。他举例说明其他地区成功改制后贵族与平民和谐共生、共同富裕的案例,试图消除他们对未知的恐惧与抵触。对于普通民众,莫羽深入田间地头、市井街巷,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改制将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好处,如更多的劳动报酬、更好的生活条件、子女受教育的机会等。他组织了多场宣讲会,邀请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和有见识的学者一同参与,解答民众的疑惑,安抚他们的不安情绪。
而刚,则是在坚守改制核心原则的基础上,建立严格的制度规范并坚决执行,以彰显改革的决心与力度。莫羽协同土司府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法律法规,明确规定任何阻碍改制进程、破坏社会稳定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