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魂终于爬上一处垭口,望见前方出现一块若大的平地,立在垭口处的一块巨石上刻着三个阴绿色行书大字:野犬坪。这地方叫野狗坪,这座山就应该叫野狗山了。马小跑猜想。众鬼魂翻上坪子,纷纷横七竖八躺倒于地,显得疲弱不堪,看样子即使阴兵那要命的枪托雨点般砸身上,也无法阻挡他们倒地休息的决心。马小跑也坐地喘气。说也奇怪,这一次阴兵非但没有驱赶他们,居然绕过他们没声不响地径直前行。黑白无常和梅赛丽也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路。他们不累吗?阴兵终于慈心大发可怜起我们了?马小跑感觉有些不对劲,四下探望,见坪上青草漫长,树木葱郁,远处山峰连绵,色青如黛,除了看不见阳光望不见云彩,其它和人世的山景并无二至,瞧不出有什么危险。马小跑依旧心怀忐忑,他一面休息一面警惕地四下张望,发现草丛间散落着白森森的骨头,几乎每一块都或破或缺极不完整,无法分辨是人骨还是兽骨。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赶紧重新站起来,正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同伴,这时候听到狗吠声。这是走回阳间地界了么?难道这山顶之上还有人家?狗代表着烟火气息,好有亲切感啊。既然有寻常狗叫声,那就不算深山老林,还能有什么危险?他一向怕狗,不过有这么多同伴聚在一处,轻而易举就能将狗驱赶跑。他依然心怀不安,正打算提醒同伴立即起身走路,但为时已晚,他看清了狗的面目。起先是四五只,后面紧跟着七八只,跟人间的土狗一模一样,也不晓得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狂吠着向他们猛扑过来,叫声极其刺耳。和人间土狗不同的是,人间土狗对人尚有畏惧之心,扑咬而来的同时也会警惕人的反击,但是那一群狗犹如猛虎下山,肆无忌惮地猛扑而来,好象要将众鬼魂一网打尽。“快跑!”马小跑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即如离弦之箭冲身而出,向着阴兵前进的方向一路狂奔。他感觉即使自己奔跑如风,后面的狗依然紧追不舍,那疯狂的叫声紧缀身后,似乎狗嘴已经触及他的脚后跟。他超过阴兵,又超过黑白无常和梅赛丽,恨不能插翅而飞。跑到坪子尽头,发现前面是悬崖,目测有十数丈深,对面有一座小山包,离坪子三丈开外,高度略低,其它方向一律深临悬崖,无路可逃。马小跑不加思索,拼尽全力腾空而起,飞落到对面山包上,感觉身后的狗停下了脚步,他长舒大气回身一瞧,只见三只大黄狗站在悬崖边上对着他狂吠不止。这时候才看清楚,那狗虽长得象土狗,身形却比土狗壮实得多,张着如虎一般的大口,那雪白尖利的獠牙和狮子的牙齿没有区别,那红腥腥的舌头直垂到地上,好不让他恐惧。三只狗狂吠一阵,掉头而去。马小跑平息下狂跳之心,追随三只狗的身影望去,三只狗路过黑白无常和阴兵,一律换上一副温顺面孔摇摆尾巴,好象见到了主人,旋及依旧换回凶残的面目猛扑向梅赛丽。马小跑的心猛地蹦到嗓子眼,狂喊:“六爷七爷,赶快救救梅阿姨!”黑白无常充耳不闻他的呼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三只狗狂吠着刚扑到轿边,轿上扔下几块东西,三只狗转而衔起摇着尾巴跑开了。马小跑还未放下紧揪的心,又见远处的同伴被十来只恶狗团团围住,狗吠声和惨叫声混响一片。彪伟、彪巴、滚龙、鸡冠顶和狗面鬼围成一圈魂墙抵挡群狗的攻击,摔死鬼和流浪鬼护着红白女鬼在圆圈中央。狗群前仆后继,轮翻猛扑,有的被一拳打回去,有的被一脚踢飞,不过一律好象金刚不坏之身,压根不受损伤,腾身而起继续攻击,丝毫不减疯狂劲头。彪伟一伙起初应对有序,群狗几乎占不到便宜,可是群狗犹如没有能量耗损的永动机,而他们却魂力逐渐不支,反击的力度渐渐弱下去。滚龙太胖,动作不灵动,一条狗跃到他胸口上撕下一块肉,又一条狗咬住他的大腿撕下一块肉。鸡冠顶更惨,他挥出去的一只手恰被一条狗咬住,硬生生把他的手掌折断衔走,只留给他一截血淋血滴的残臂。同伴们的遭遇看得马小跑魂惊魄寒,同时他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并没有一条狗进攻狗面鬼。他猜测,也许是狗面鬼的面相和狗长得太象,群狗把他当成了同类。狗面鬼意识到狗群并不进攻他,便在魂墙外围溜圈飞跑,抡拳飞腿踢打狗群。不过狗太多,他应付不过来,十多条狗终将众鬼魂冲撞得四仰八叉,纷纷从他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或者咬下一块骨头之后才扬长而去。马小跑万分难过,感觉众同伴都要报废在野狗坪上。他想起危险来临时,自己没有和同伴并肩战斗,而是率先撒腿跑路,立时感到惭愧无地,不晓得同伴会怎么看待他。他打算立马跑回去掺扶他们,一瞧,山包和坪子距离三丈开外,无法跳回去了,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刚才是怎么跳过来的。他向脚下瞧,下面是一条壕沟,深数十米,有一处石梯可爬下去,再沿对面崖壁上的石梯爬上坪子。当马小跑爬上坪子时,黑白无常和梅赛丽的小轿正要从他上来的地方下去。阴兵已经把刚刚惨遭蹂躏的众鬼魂集中到了坪子边上,红白女鬼掺扶着彪伟,狗面鬼扶着彪巴,流浪鬼扶着滚龙,摔死鬼扶着鸡冠顶。显然,流浪鬼、摔死鬼和红白女鬼受到了有效的保护,几乎没被恶狗撕咬。彪伟一条大臂被咬掉一块肉,彪巴的背部和小腿各掉一块肉,鸡冠顶右手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