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除了麻子,我也看见了,那个影子不远不近地缀在我们身后,漆黑一长条,看不清脸,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了。
我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问麻子,“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麻子走阴经验估计挺丰富的,这种情况显然不少见,他颇为自信地笑了笑,“从刚才我们出了营帐,注意那伙阴兵的时候,他就在了,你听过那个‘多出一个人’的传说没有?”
在一伙人里,领头的数数,或者点卯,点到最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不是多出来的人。”我非常笃定,瞟了一眼侧后方,“他就是队伍里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被人操控,要么就是把原来那个人杀了顶替的。”
麻子和我一开始没有动作,挺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下,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麻子点点头。
意思是“把他引过来做掉”。
然后我们不再交流,故意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阴兵队伍的后面,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后面那个人影。
阴兵明明是一堆骨头架子,却仿佛根本没有长腿,走起路来是悄无声息的,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我们同时必
须分出精神注意他们的走向,不然就会跟丢。
很快,营帐的灯火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了,我们彻底离开了大部队的范围。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师父教我前走三后走四,就是要想好自己的往昔和今后,给自己预备好退路,以免破釜沉舟。
现在我们如果跟丢了阴兵队伍,就很有可能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和麻子猫着腰前进了一会儿,走得不快,过了一会儿,我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瞟,就看见我左后方跟着一个黑影。
那是个人影,但是扭曲又诡异,四肢弯曲得不正常,我和麻子对了个眼神,我转过身去脚下发力,骤然发难,拔出铜钱剑就朝那影子刺了过去!
我全力一扑竟然扑了个空,那影子又不见了,我扑在地上抓了一手草叶子,下一秒,有人在我左肩上一拍。
我心口当即一闷,左肩火连着三魂七魄,这是要拍灭我肩上的阳火。我来不及犹豫,摸出魂铃就是一摇。
震耳欲聋的铃响之后,那只手又不见了,我被震得头晕眼花了一会儿,抬头一看麻子正在和那个黑影纠缠,他手里捏着一
张符,见风自燃而起,大火冲天。
驱邪符的阳火烧到了那鬼影身上,鬼影被烧得后退了几步,我抓紧了机会,咬破了指尖,将血抹在环首刀上,直接劈了过去。
鬼影被我一下劈中,发出一声扭曲的尖叫,我听了一下,竟然就像是我们听见的鬼哭声,仿佛极度痛苦,这竟然是个有遗恨未了的鬼魂。
阳气大盛的血沾到鬼影,发出呲呲的爆响声,如同硫酸泼在铁板上,那鬼影刚才明明是背对着我的,却突然扭过四肢,指甲抓向了我。
它甩开了麻子,狠狠把我摁倒在地,我早有防备,掏出衣服内袋里装着的手电筒,对着鬼影的脸一照!
麻子飞身过来一脚把它踹翻了,我刚才已经看见了那玩意儿手上伸长的指甲,可以确定这东西不是人,立即甩出两根尸钉,精准地钉在了它额头上。
鬼影挣扎了两下,躺在地上不动了,我闻到了浓重的尸臭味,麻子接过我的手电筒,照着那个东西,我看了过去,那是一张发青发黑的脸,中年男人,眼睛里只有眼白。
我想了想,入队第一天的时候,我好像见过这张脸,看着是个老实本分
的人,也没什么异常,身上完全没有一分一毫的死气。
而现在不过两天过去,他身上的血肉都被蛊虫吃干净了。
尸体被尸钉牢牢钉在了地上,我蹲下去掰开尸体的嘴,下一秒从尸体嘴里爬出来一只虫子。
是一只铜色的金蝉蛊。
我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对麻子说道:“这是苗疆蛊术,这尸体死了有几天了,被这种虫子操控着,混进了我们之中。”
麻子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着我,“为什么他要跟着我们?”
我顿了顿,反问他,“为什么安然要请我们运送那些楠木棺材?”
麻子沉默了,显然被我问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估计也是拿钱办事,仗着自己有能耐的走阴人,图钱也不奇怪,根本没往深处想。
“难道只是因为她自己不方便出面吗?”我自问自答,抓起尸体指甲奇长的手,“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批货物被人盯上了。”
麻子猛地抬起头,我没说话,示意了他一下,麻子便把一张符纸贴在了尸体额头上,符纸熊熊燃烧,一炷香就把尸体烧成了一堆焦炭。
“防止诈尸和尸体里还有其他的蛊虫作祟。
”我随便解释了一下,接着说,“我刚才听这哥们的鬼叫声,跟我们听到的鬼哭非常像,你觉没觉得?”
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