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禾的头很重,前几日的疲惫在睡了一觉之后全都涌了出来,她像是一个被架在火上烤干的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她看清了华容脸上的神情,焦急还有害怕,她很少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沙哑着嗓音问道:“怎么了?”
她作势想要起来,可是身体无力。
华容踌躇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过了片刻,才下定了很大的决定,道:“你老师他出事了!”
涂禾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老师能出什么事情?”
脑子针扎一样的疼,可她还是在脑海飞速过了一遍,解文芝跟她不同,他的秀才是开天辟地的,他是大明的一个秀才,再加上他与人为善,很多官员都听过他讲学,对他向来是多有尊敬的。
老师能有什么事!!
华容一直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让涂禾看着很是难受,她神经一直紧绷着,心里一直很烦躁,急促道:“到底怎么了!”
华容被吓了一下,狠了一下心道:“因为你。”
“我的什么事能牵连到老师?”涂禾茫然道。
华容叹了一口气,“因为你是南宫津平之女。”
涂禾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回去,华容想要去搀扶她,被她一下打开了手。
涂禾迅速起身,穿好了鞋子,披上了斗篷,“老师在哪里?”
“含元殿前的城楼上。”
去城楼傻姑娘做什么?算了,顾不上这么多了。
涂禾大步朝外走去。
“娘娘!您这是去哪里!”
涂禾的身体在卢雪儿出事后一直不好,原本需要好生静养,可是有了雪儿的事情谁都说不动她,好不容易休息了两日,怎么今天又要往外跑!
“娘娘!您的身体需要静养!”
涂禾根本不理,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穿了过去。
华容紧跟在后面,匆匆下了楼,花翎一时着急,拉住了华容,“姑姑,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涂禾的脚刚迈出殿门,就被殿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他们躬身道:“娘娘,陛下有令,娘娘不能出珠镜殿。”
“让开。”涂禾斥道。
“陛下有令,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涂禾一脚踹在了侍卫的肚子上,侍卫摔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侍卫情急之下拉住了涂禾的胳膊,“娘娘,陛下不允许您出珠镜殿。”
涂禾反手抓住那侍卫的手腕,一个半转身,取下了侍卫腰间佩带的长刀,划破了他的胳膊,“放肆!”
摔倒的侍卫迅速站起来想要阻拦,涂禾的刀更快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们拦不住我。”
两个侍卫刚才就已经意识到了实力的悬殊。
涂禾不愿再多做耽搁,扔下了刀,走了。
她想过自己的身份有一天会被发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之前在李观钰手下做事的时候,她知道李观钰曾调查过自己,毕竟绿萝村那场大火烧得蹊跷,涂禾当时暗中跟着,处理了一部分可能会暴露她身份的人,后来李观钰没有查到什么便消停了,除非有人从张掖郡的那边去查。
难道是白筱乔?可是之前看着白筱乔不像是对二十年前的事情知晓的样子,她若是早就知道,肯定就不会选择迂回的战术来阻止自己当皇后,若真的是她,那她一定是才知道的。
若是背后那条毒蛇,倒是一切都能想得通了,他已经盯上了自己,再相继杀了边全义和王丛,还有李观钰后,陛下都没有动我,他就想用这个身份来对付我,借助白筱乔想要铲除我的心。
毒蛇难道在西边吗?
不过老师与这件事情无关,一会去了只要把他从中摘除干净就好了,老师在官员中口碑很好,只要她能将他老人家摘干净,咬准李老师什么都不知道,一定会有其他的官员为他说话的,毕竟朝中有很多人都受过老师的授业之恩。
涂禾快步行走在宫道上,也不知为何,今天的宫道上竟然没有一个宫人。
“涂禾的母亲涂文君,原名解文玉,正是老夫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
这句话雄厚响亮,涂禾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就是老师的声音。
老师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听到了母亲的名字?
她慢慢停了下来,循着声音仰头望去,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城楼上,一袭紫色朝服的裙摆随风摆动,解文芝一身正气笔直地站在城楼之上,即使相隔很远,涂禾依然能感受到他决绝坚毅的表情。
“涂禾是老夫的外甥女。”又是一句响亮的话。
涂禾的脚下似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动了,她站在宫道上,看着城楼上的解文芝,一直在试图理解解文芝说的话。
昔日里,解文芝对她的那些照顾一页一页在她脑海里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