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在唐枕念完咒诀的一瞬,自肩头左右倏然像被打中,一块玄天阴阳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背后。石头看起来并不起眼,悬浮在半空之中,然而唐枕却如被吸力控制了一般,半步也动弹不得。
他僵在了原地。
僵硬之间,只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一道影子穿透了石墙,仿若从黑暗中走到他身后。
……
唐枕已经能预料来的人是谁。普天之下,拥有玄天阴阳石的人不过寥寥数几,能把这块石头用在他身上的人更是不过一人。
“我来取你的性命。”果不其然,身后响起了道话音。
他无法转身去看背后,但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便是如沉石一样,灰暗无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法力只施用了片刻,就有人找上了他!
唐枕神色尚看不出变化,脸庞却苍白了许多,玄天石距离他头顶越来越近,原本玄色的石头越是靠近越是莹亮,最后变得几乎像一块月色的玉石。
玄天阴阳石不是寻常的器物,此物可摄取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修为,被摄取之人,修为尽废,功脉尽毁,可说从今往后,会成为废人一个。
他半步也动不得,只觉得身上的力量如落归渊,便如他整个人,都要被摧残殆尽。
一滴滴温热的鲜血自鬓角滑落,玄天石摄取了他的修为,体内经脉如废,真气逆施,此痛胜于棍打千百倍,汗水好似化成了鲜血砸落在尘草中。
“塔、塔……”
这样轻微的声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唐枕知道,他应该快要死了。
“叛出玄门之人,有死无生,虽生若死,死生不定。”
目睹他快要死的一幕,身后那人发出凛然的叹息。唐枕方才奇异地察觉到了师妹的慌乱,她身上那道平安符乃是他亲笔所画,若有性命之忧,关键时刻当会救她一命。此符真气波动,让他发现了花铃兴许就在附近。
原本他希望两个师弟能找到活着的周小姐,从这桩官司的牵扯中脱身。周楚楚死后,县令若能给他一个机会,也可叫死去的周楚楚还魂,——他还是不愿做个罪名在外的凶犯。却不知自己被判下了死罪。
方才因为师妹遇到危难,唐枕动用了法术,可就是动用法术的一瞬,有人出手了。
除了余百遥,还有别的人知道他在此处。
余百遥此人心思缜密,且恐怕一直苦心筹谋如何追踪到他,是以发现余百遥的时候,唐枕并不是很惊讶。
甚至他隐隐之间,会觉得来的是余百遥胜于其他人。
无他。只因此人贪功甚过,绝不会把他的动向告知第二个人。一路上,的确也没有多余的耳目。
唐枕便是大意了这一点,此时,当他僵在原地,通身修为俱被玄天阴阳石强行抽离时,在皎皎如月的辉光中,他脸上掠过的神色却并非是痛苦,而是一瞬间的寂然。
站在唐枕身后的是一名少年。少年脸上带着半边面具,依稀是瞳生两色,竟是罕见的异色双瞳。
一只深红的眼睛微转,他瞥了几乎被抽尽了修为的唐枕一眼。
玄天石盈满了辉光,唐枕也即将要死去。
牢狱的外面,花铃不自觉拽了下陆午的胳膊,很奇怪,就在刚才一息之间,她居然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感觉。这感觉来得莫名,分明现在已经没事了,那坏人重伤倒地。两个师兄受了伤,但也还能勉强起来。花铃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心中慌乱。
日照偏西了一些,她在依旧炽热的日头下冒出了一丝奇怪的冷意,好似有只恶鬼趴上后背,叫她头皮发麻。
“”
余鸣和陆午刚才被整个抓住脑袋,激得血液上涌,此刻面上还残留后怕。
回去吧。
他们已经阻止了这个坏人,这人没有办法再去伤害师兄了。
余百遥被那道平安符所引的太极阵打伤,气息已是十分细弱。这般状况,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恢复。看了他一眼,花铃慢吞吞地走上了路。走着走着,被映在地上的影子猛地掉了个头。还是朝着大牢的方向奔去。
她一定要再去看师兄一眼。
她担心他。
牢门的守卫不知为何像是在神游天外,花铃本还想着对方可能会阻拦自己,哪知那人睁着眼睛张着嘴,居然好似没看到她。她一路顺着通道跑进牢内,一脚踏入其间,花铃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轻飘飘。
像是踩进了一个未知的虚空里,面前笔直的通道不知为何扭曲了许多。花铃跌跌撞撞地在上面奔走,一边走一边喊。
“师兄!!”
底下的路看起来尚是平坦的,脚下却突然失重,一脚踩了下去,她摔倒了。
一股昏昏然的感受袭来,她趴在地上,眼里仿佛看见了他。
此刻的大牢中,不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