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傅行止坐在她的对面,半仰靠在靠背上,懒散地垂眼看她。
笔直的长腿闲散地搭在一起,深灰色睡裤撩起一截,露出冷白凸出的脚踝。
雷声渐消,归于平静,只有时不时的猎风吹过,打在窗户上,发出阵阵声响。
两人莫名地安静着。
傅行止瞥了眼细如牛毛的雨丝,和漆黑,带着点光,即将迎来黎明的天。
清了清嗓子,开口仍是哑:“苏苏……”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姝把头搁在膝盖上,仍是有些后怕,记忆深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重映,急需一个出口倾泻。
“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年久失修的居民楼里。”
傅行止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稍微坐正身子,认真地垂头看她。
在美好家庭的假象下,埋藏着苏姝不愿面对的缺失。
而面对傅行止,她好像突然就有勇气去掀开它,将层层加固的封印解开。
细白的长指下意识紧了紧西装的领子。
“她们几乎不回家,在忙着挣钱。”
“一年到头,我只能见他们一面,匆忙地吃过一顿年夜饭之后,就又坐上离开的航班。”
“那时候,我期盼又害怕除夕夜的到来,甚至不敢睡觉,害怕一觉睡过,连唯一的一面都碰不见。”
傅行止指尖动了动,趁着间隙,起身拉近两个沙发的距离。
长指落在苏姝眉头上,轻轻抚了抚:“放轻松。”
乌木香一股脑倾泻过来。
苏姝吸了吸鼻子,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她半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傅行止,含糊地“嗯”了一声。
又垂下头,陷入那段有几分不太美妙的回忆。
“有一次,小镇连续几天暴雨,线路受损。半夜时我被雷声震醒,害怕地去摁开关,灯却死活不亮。”
“我哭着喊爷爷奶奶,但好像声音都被鬼吞了去,好久都没有反应。”
“我只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底下,死死的捂住自己,双手盖住耳朵,跟着雷声打颤,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如果,如果不是后来奶奶发现不对,来看我,掀开我的被子,我可能就被自己捂死在被窝里……”
声线有些颤抖,断断续续地。
傅行止眉头拧起来,声音往下沉了几度,眉眼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心疼。
“……苏苏。”想安慰却无从下手,只能出声拉回她的思绪,“我在。”
温暖的怀抱从上而下地落下。
傅行止手隔着一定距离,克制地环住苏姝,嗓音又低又哑:“别怕,我在。”
苏姝缓了会儿,等从那段漆黑、密不透风的回忆里拔身而出后。
又下意识寻求温暖地,往前靠了靠,贴上男人的胸膛。
傅行止轻搭在西装上的手掌僵了一瞬,又轻轻地落下,顺着拍了拍。
“别怕……”
两人就这样以一个奇异别扭的姿势环抱在一起。
傅行止略微压低身子,任苏姝的小脸贴在腰腹处,眼眸里燃着点光。
过了好半晌。
苏姝骤然开口:“你有什么害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