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放轻朝内走去,发现薛烬正静躺在那张黄花梨枝木的床榻上,他似受伤,胸前与手臂处都帮着色的绷带,床前的置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一个剩下药渣的药碗也不知放多久,也不见人来收。 靴子斜斜歪倒着,氅衣甚至都没挂起来,堆在床尾…… 谁能想得到这在外头威风八面的薛大统领,平日里是这般疏于打理,潦草度日呢? 就连生病,身侧都无人陪,满院子连个人影子都没。 所以他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过来的么? 阮玉梅又觉得他可怜,又怪他不懂得照顾自己,心疼他比武受伤不晓得要将养多久……五交集之下,她一竟就这么坐在床榻旁,无声垂泪起来,过半晌,听得床榻上的男人,带些许安慰轻松调侃句, “我这不没死么?莫哭……” 两颗泪顺着面庞砸落在地面,阮玉梅见他醒,立即抬手将眼泪拭去,赶忙倾身上去,红着眼睛问, “是不是将你吵醒?你点儿么?身上可哪里痛?要给你叫太医么?” 那安南的莽汉虽凶猛,可薛烬轻巧灵动的功夫,就是专门来破他那夯实笨重的身法的,所以虽确是受点小伤,可委实不重,比起以往追查案犯的凶险,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并且他早就在听到阮玉梅的脚步声,不过想要让她心疼心疼罢,听到床榻边的啜泣声传来,却又觉得后悔,实在不该如此吓她。 他柔声耐心一一解释着,为证明伤情确实轻微,甚至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 “我无碍,不痛,也不必叫太医。 需你在此陪我片刻,可?” 阮玉梅立即上前去搀扶,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在逞强,可目前除能在身侧陪护着,也实在做不什么,含泪点头“嗯”一声。 那幅绣作是今日上午送过去的,想来阮家人现在已经对这桩婚决断,可薛烬并未直接问,默默,轻声问句, “你漏夜前来,家中人可知?” 阮玉梅抿抿唇,极认解释道, “他们不知。现在家上下都在松榆院看护着成峰,我也是见他伤情稳定之后,放心不过你,偷摸跑出来,想要来看你一眼的。” 薛烬听出言语中的在意,唇角微勾, “哦? 你担心阮成峰自然情可原,可却为何……放心不过我?” 眼见他这般逼问,阮玉梅此刻是的相信或许他确是无碍。 她心尖微动,如玉的面庞瞬红霞满天,能支支吾吾道声, “你对战那安南武士,我怕你打不过他… 且…且此举,你也算是为保卫我朝的颜面,我身为晏朝子民,自然是关切此的…” “哦? 公义,并无私情?” 这番连连逼问,阮玉梅觉仿佛回到被他刑讯逼供那日。 这人可恶,似定要她当面承认信心,肯善罢甘休。 “若说私情,也吧,毕竟若不是你,我弟弟怕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自然也是些恩之心的。” 薛烬眼见她不肯说实话,便笑笑不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暖黄微晃的烛光下,她含羞垂眼,容貌愈发娇艳动人,他一挪不开眼,将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就想要这么看一世。实就算明她对自己也生情意又如何呢?万一家中不松口,她莫非会为他去忤逆家人不成? 他实很想问她,可见到那幅绣作么?可明他的心意么?家人愿意将她嫁给他么? 可或许是太过在意,难免生出万千忧虑来,若是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如自己期盼的那般,又该如何呢? 他逼自己将执念放下,又望望夜色,轻声道句, “天色不早,深露重的,若是晚回去,怕是要着凉。 且若是被人察觉出你不在府中,恐怕碍声名,你会被家人责难,看也看过,你这份心意我心领,早些回吧。” 阮玉梅心中些不舍,可这话说得确些道理,她搅搅指尖的帕子,到底是乖巧地站起身来, “那你今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