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拜堂成亲之日!” 此言甚为笃定。 不是来商量的,而是一副公事公办通知的口吻。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李渚霖才蹙紧了眉头,寻求着哪怕一丝转圜余地, “张颜芙再好,可孩儿对她无意。 这门婚事,实非孩儿所愿。” “非你所愿?那你倒是说清楚道明白,你心中所愿到底是谁?” 李丰渠极其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若是有心爱之人便也罢了,凭她是谁都好,只要有,为父也不怕得罪那富国公府,也愿为你违逆皇命抗旨不尊,好让你另娶心爱佳人!” 心爱佳人? 呵……或许曾经有过,李渚霖视她为真情真爱,但那人只将他视为玩物,说二人不过是露水情缘。 思及此处,李渚霖浑身都僵了僵,指尖也攥紧了袖边,只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那便是没有!” “既然没有!颜芙便是你最好的选择! 满晏朝去挑,也再挑不出这样与你般配的女子!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又何苦让此事僵持着,使得众人都下不来台呢?” 是啊…… 何苦呢? 何苦为了个身份低贱,水*性*杨*花,连妾都不配当的狡诈商女,而去拒绝一个出生名门望族,贤良淑德,待他一往情深的贤德正妻呢? 莫非让今后几十年的岁月时光,去为那短短月余的情好时光陪葬么?整整五年,他甚至已为此踟蹰了整整五年了……够了…他理应将那段岁月彻底忘记,迈步朝前了…… “一切依父亲大人所言便是,孩儿…遵命。” * 随着皇榜的登出,天下百姓都晓得了扬州出了个十八岁的状元!整个扬州都与有荣焉,许多百姓都自发来到了阮府门前祝贺,就想要沾沾这新晋状元郎的喜气。 那可是状元!整整三年才会出一个! 眼睁睁瞧着就是条封阁拜相的康庄大道!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在如此强烈耀眼的光环之下,扬州城内风向骤转,以往那些关于阮家不好的传闻,全都烟消云散,变成了成堆吉瑞的恭贺和讨好! 门前喜鹊叫喳喳,好事一桩接一桩。 前日阮丽云接到吴纯甫由京城的来信,经过这几年的精心准备,他亦通过了太医院的严格甄考!不日调令便会下来,将其调离扬州,去京城任为医官! 喜上添喜,好事成双! 随着状元郎阮成峰回扬州省亲,阮府愈发变得热闹了起来,十里八乡中,但凡有些沾亲带故的,无论平日里有没有交集的,都提着礼品上门祝贺,阮家商行的生意更不用说,那叫一个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待阮成峰在妙音坊举办了谢师宴,又与扬州的各路官员打通了门路后,今日三姐妹早早将上商行内外打点妥当,谢绝宾客,齐齐聚拢在一起,和和美美吃了顿家宴。 舒姐儿与小为安用过膳后,被乳母引至偏厅继续玩乐,几个长辈们继续留在花厅中说话。 阮丽云已经外嫁,阮成峰也有功名在身,可姐弟几人都不拘泥于那些世俗冗杂的规矩,都是按照以往家中长幼的座次落座的。 阮丽云上坐,阮珑玲坐正中,阮玉梅坐在侧边右侧,阮成峰年纪最小坐在末尾。 大家都欢喜异常,脸上都溢满了笑意。 这半旬以来,那些客套吹捧的话语,阮家人全都听了个遍,所以在家宴上,大多都是些平实温暖的话语,彼此关切几句话过家常之后,便开始说起正事来。 阮珑玲笑眼盈盈,率先道, “峰弟十年寒窗苦读,终皇榜有名,至此咱们阮家也算是摆脱了商户,晋为官户了!此乃喜事,亦为幸事!只可惜朝廷给的探亲恩假太少,不能让你在扬州多留些时日。若我未记错的话,还有十二日,峰弟便要启程回京城赴任了吧?” “是,长姐未记错。” 按理说踏花游街状元郎,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意气风发的锐气之姿,而阮成峰身上却一丝也无,沉稳端重坐在椅上,就像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剑,利刃出鞘时,才能窥见其耀眼光芒。 “既如此,便顺路将二姐与舒姐儿、玉梅一道带去京城。 进京路上几千里,又是官道又是水路的,难免会生出些波折,几个女眷更是诸多不便,我不放心,同你一起进京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到了京城后不必慌,自有纯甫哥哥接应着,想来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此言一出,阮玉梅愣了愣, “峰弟上京赴任,二姐与舒姐儿去京城与纯甫哥哥团圆相聚,可…可怎么我也要去?” “傻妹妹!你今年已双十年华,是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阮丽云在旁柔声道,“扬州这些门户,以往忌惮着流言不敢上门提亲,现如今峰儿中了状元,倒是一个个上赶子驱媒婆来求娶了,你不随我们入京,莫非要留在扬州,嫁给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家么?” 阮玉梅经过了刘迸之事,遭受了那么多泼脏水般的污言恶语,对婚嫁之事早就没了兴趣,只抿了抿唇,半羞半恼道, “定要嫁么?不嫁…总可以吧?” 阮珑玲一时分不清她这是在讲真,还是在说丧气话,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抚慰道, “你先去京城晃一圈,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子弟。 万一上天眷顾,能得个挑不出错处的如意郎君呢?如此岂不美哉?可若是没有你喜欢的,那姐姐也绝不迫你,到时候便再回扬州来,咱们姐妹二人一起相依为命过日子,也是好的。” 阮成峰也在一旁劝,“五姐,我同窗中有几个青年才俊,才学上佳人品贵重,你大可入京相看一番再做决定。” 这些话很大程度缓解了阮玉梅的焦虑,可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