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多年来,唯有一人入过主人的心。 远在扬州,阮氏商行的女东家,阮珑玲。 可主人对玲珑娘子讳莫如深,下了再提及她一字便“杀无赦”的死令,摆明了想要揭过此事,若是冒然在太后面前提起此事,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风波。 所以云风对此闭口不谈,将头深埋了埋, “回娘娘的话,据小人得知,首辅大人从未对任何女子表露过青睐之意,也未与哪家闺秀交往过密。” 对于这个说法,李明珠并未怀疑半分,她自认对胞弟的性子有几分了解。等闲女子,入不了他的眼,近不得他的身。 李明珠端起琉璃宫盏,在氤氲的雾气中,浅尝了尝盏中的雨前龙井,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咱们李家也总是要开枝散叶的。 莫说本宫忧心了,家中父亲母亲也常递请安帖入宫,催着本宫在京中寻位家事相当的贵女指婚……娶妻事大,倒是可以从长计议。 最要紧的,是让他通情爱之事,别整日如同一块冷铁般,如今满京城的贵女瞧见都要退避三舍,还有哪个愿意嫁个他?” “本宫预备了几个女子,盼着能留在他身侧嘘寒问暖。 本宫摸不准他心思,想起你是个衷心的,在他身旁又待了这么久,理应是能琢磨透他几分口味,此事本宫便交由你去办。” 整个李家,甚至整个晏朝百姓,都密切关注李渚霖的婚事。 府中的老爷夫人日日焦心,宫中太后也不得安宁。 云风晓得此差事今日是推脱不掉的了,且他也有些私心。 自从由扬州回京之后,主子性情变得愈发暴躁易怒,阴鸷沉窒,以前脸上偶尔还能瞧出几分笑意,现如今莫说笑了,连话都不愿多说几句。 云风总觉得这些变化,与那玲珑娘子定然脱不开关系! 现在若能有其他合心意的女子出现,哪怕能让主子欢愉些,解解疲乏,也总是好的。 “小的谨尊太后娘娘懿旨,定然尽心尽力办妥此事。” * 扬州,烟霏阁。 阮珑玲费尽了九六二虎之力,拼命诞下了腹中孩儿,可却也气血双虚,母体大亏,好在吴纯甫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大夫,使出了通身本领,又拿出珍藏多年的灵芝药草,天天熬煮精心伺候着,好歹将养过来了大半。 整个月子期,阮珑玲几乎都是在床上躺过了的,面色由起初的毫无血色,逐渐变得红润光亮。 她原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从未这样动弹不得安闲过,起初是十分别扭不适的,可扭头望见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却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真的有了自己孩子,自己的血脉! 今后他们母子二人,将会互为依靠,安活一生! 阮珑玲半躺着,侧身将孩子抱在怀中,嘴角浅笑,心中尽是暖意,通身上下都笼罩了层慈母的光芒。 此时阮丽云撩起厚重的绵毡垂帘,踏入房中,瞧见这一幕立即快步行至塌旁,一面将孩子抱开,一面急急道, “快快将孩子放下!莫要用这个姿势抱孩子,仔细今后小臂疼!等再过上两月你好全了,想如何抱便如何抱,可好?” 阮玉梅随后而至,上前助阮珑玲躺平在榻上,然后由细致地将被褥掖好,“姐姐仔细莫要着凉。” 好在只要得闲,阮丽云、阮玉梅两姐妹,便会来烟霏阁中陪她聊天说笑,使得日子倒也没有那般枯燥无味。 阮玉梅坐到床塌旁,探头去望婴孩,不禁感叹道了句, “不过才短短几日,这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些,眉眼也展开了!二姐,你快来瞧瞧,真正是愈发可爱好看了!” 刚生下来是,乳母就夸,说寻常孩子刚生下来时,难免会沾有一层厚重的胎脂,而阮珑玲生下来的这个孩子,通身白净,皮肤格外细嫩! 现在更是眉眼澄净,瞳仁黑亮,活泼得手脚乱蹬,极其稚巧萌软! 阮丽云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我也去过不少庄户农家,却从未见过如这般好看的孩子!今后若是长大了,还不知要引得多少姑娘抛绣球扔手绢呢!只怕你三姐呐,挑儿媳妇都要挑花眼!” 炭上的汤羹咕噜咕噜着,窗外飘起了凯凯白雪,姐妹几人围拥在一起说笑几句,身侧的孩子也在咿呀学语,一片祥和喜乐的模样。 这不正是阮珑玲梦寐已久的日子么?她实现了。 只是眸光蓦然转到了枕侧那块标记着“十六”的商行木牌时,眼底的喜意不禁滞了滞。 那是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