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之外,古老的宅院之中,李玉成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出,看着门口等待了许久的人,抛出了手里的袋子:“滚吧。”
“多有打扰,不过职责所限,还请见谅。”
等候者依旧微笑着,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一只血粼粼的布袋,居然当着他的面,打开来,仔细清点“一、二、三、四……”
十根手指,尽在此处。
布袋合拢了,等候者依旧微笑:“成,那我这就走了,不过,吕镇守还有句话托我转告给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李玉成森冷的面孔,缓缓说道:“小孩子到底还是心慈手软,碍于情面,委屈自己来顾全大局,只要了十根手指。可下一次,真等家里长辈们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说罢,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大门缓缓合拢。
回声科工的大楼里,一片哭喊的声音。
在拘捕之下,一个又一个往日里叱咤风云的高层或者是管理被戴上了手铐,像是牛马一样被牵着,从大厅里走出,被送进囚车。
更残酷的清查还在继续,不断有反抗的声音响起,又终结在枪声里。
只有尚同文所在的办公室,一片死寂。
正是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那些哭喊声音才显得如此清晰……乃至,窗外渐渐上演的,残酷喜剧。
林立的高楼之间,诸多天台上,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颤抖着,跨越围栏,涕泪横流亦或者神情麻木,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蹒跚的,向前,一步又一步……
诸多陌生的面孔里,似乎还有几张,如此熟悉。还有更多的,他甚至未曾见过。
那些在化工厂爆炸的录像里出现过的面孔,那些从崖城逃出的打手、幕后安排这一切的首领,中间人,乃至在尚同文麾下策划这一切的下属们……
一个,又一个。
嘶吼、惨叫、哀求中,跨越最后的台阶,展开看不见的翅膀,拥抱天空,乃至……大地。
隔着遥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的呐喊和坠地时的清脆回音。
可每一片绽放开来的血色,都令尚同文的面孔和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受限于时间不足,只能凑这么多。”
有轻叹声从音响里响起,满怀冷漠和遗憾,“其实本来还可以有更多的表演,奈何时间有限,大部分都不得不进行了就地的净化和处理,还请见谅。”
啪!
酒杯砸碎在了屏幕上,裂隙弥漫,割裂了那不存在与此处的模糊轮廓。
“够了!”
尚同文的眼眸血红,冷笑:“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出大戏,还真不容易……吕盈月那条疯狗,事到如今,还想要折腾人!
要杀就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您似乎有所误解,但是没关系。”
伊西丝的声音依旧冷淡:“这并不是吕镇守的安排,硬要说的话,这是双方和解协议签订时,由我的主人所提出的必要条件之一。
不接受任何的折中,不接受任何的交换。
若非如此,便不能成!
换而言之,尚先生……您所见到的这一切,便是这一场厮杀和斗争最终结幕之前的烟表演。”
破碎的屏幕,星辰明灭的闪光构成了仿佛微笑的弧度,如此愉快:
“——包括您自身在内。”
嘭!
震怒的枪声骤然响起。
尚同文连连扣动扳机,怒骂着,射击着早就破碎的屏幕和音箱,直到浓烟之中屏幕彻底崩裂,而空空荡荡的弹匣中传来了细碎的回响。
袅袅扩散的回音之中,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远方,天台之上,最后一个身影哀嚎着坠落,消失不见。
不,还有一个……
还有最后一个!
现在,时间到了。
远方,报时的钟声响起。
“我的主人请我转告您:这和公义和胜负无关,纯属私人恩怨。”
闪烁着电火的音箱里,传来支离破碎的声音,如此残酷:“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死。”
只有你死了,才能证明,规矩之必要。
只有付出代价,才能验证,不守秩序的结果。
只有汝等不择手段的丑类尽数死绝,所有的蠢物才会明白——在我面前违背规则的下场!
“所以,请吧,尚先生。”
她说:“倘若能用您的死,能唤醒那些愚昧之辈内心之中的敬畏,那么这就是你能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后贡献了。”
“你他妈做梦!”
尚同文再无法克制,一脚踩碎了冒烟的音响,将手里空空荡荡的手枪丢出去,怒吼,咒骂,嘶吼,胡乱的怒斥着什么,可却无法驱散那仿佛噩梦一般的闪光。
在遍布裂痕的电视机,伊西丝的眼眸重现。
冷眼旁观。
任由笼子里的野兽绝望嘶吼,怒骂不休。
不知道过久,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遥远的脚步声。
他愣在了原地。
弯下腰,手掌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没拿稳,掉下来,再触电一样的伸出手,抓紧了,就像是抓紧了一块烧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