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宫史馆,菅悦觉得自己苍老了不下十岁。
这位宋大人,着实恐怖如斯。
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帮老徐洗刷冤屈,还他清白。
不为别的,为了正义。
一转弯看到地下恋情对象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她。
她四处看了看,没人,于是一溜烟冲过去,像只无尾猴挂到他身上。
骆惊尘底盘很稳,托着她的腿弯道:“这回不怕被人看见了。”
菅悦勾着他的脖子,“反正这里又没人。”
“对了,你知道老徐被调走了吗?”菅悦问。
骆惊尘:“有所耳闻。”
菅悦的顶头上司,那位徐史官,他也见过几次,看着不像是热衷流连风月场所的人。
“三元说老徐是被冤枉的,我准备查这件事情。”菅悦一脸正气道。
骆惊尘关注点却完全没在这里,他神情有些微妙,重复道:“三元?”
谁啊,叫这么亲密?
菅悦痛心疾首:“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乱吃什么飞醋啊!”
骆惊尘冷哼。
“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要不就客客气气叫骆将军,要不就直接叫骆惊尘。
菅悦扶额,为什么他现在会这么幼稚啊。
菅悦捧起他的脸颊,把他的嘴唇捏的撅起来,“行行行。”
“惊尘,尘尘,宝贝儿。”
“满意了吗?”
骆惊尘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道:“还凑合。”
菅悦简直服气。
用晚膳的时候,菅悦又狠狠吐槽了宋晋福的谜之操作。
“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做什么事都要登记,就连上个厕所都要细细记载开始和结束时间。”
“还登记,我真想一脚蹬死他!”
菅悦愤怒的一口咬下流沙包,仿佛那是某人的脑袋。
骆惊尘被她逗笑,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她:“慢点,别噎着。”
菅悦摸了摸温热的杯壁,不太满意:“我想喝凉的。”
“你又不怕冷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有几个月都快立夏了,快快快,上次我让鲁大厨帮我用冰镇了几壶果饮,你去帮我拿过来。”
骆惊尘拗不过她,拎了一壶果饮回来,菅悦拿过去拔开盖子,猛灌一大口。
冰爽在舌尖绽开,凉意从喉管一路流到胃里,抚平滚烫燥热和烦闷。
她不由眯眼感叹,这才是人生啊。
骆惊尘提醒她:“到时肚子痛别怪我没拦着你。”
菅悦霸气开口:“怕什么,不是有章太医吗。”
“到时找他开点止痛药不就得了。”
骆惊尘替章太医正名:“人家是治跌打损伤的。”
“不都差不多,跌打损伤不需要止痛吗。”
竟然听起来很有道理,骆惊尘选择闭嘴,实在不行给章太医多送几本棋谱过去,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吧。
“话说,那个春香楼,你了解多少?”
骆惊尘立刻撇清关系,挺直腰板自证清白:“我没去过。”
菅悦:“……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查你。”
“老徐去春香楼这件事连你这种不算太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不对劲,更别说宫史馆的人了。”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不表态,好像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可能是不想惹麻烦。”骆惊尘推测。
官场的感情素来脆弱浅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你能给我带来好处的时候,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当你只能给我带来麻烦的时候,我也只好把你一脚踢开,独善其身。
这是世间的生存法则,在哪里都是一样。
“可是我都没看到有人来调查,怎么就这么轻易给老徐定了罪。”菅悦还是觉得不对劲。
按照唐三元的说法,老徐根本没想着为自己辩解就这么认下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在为谁隐瞒还是被谁威胁了。
骆惊尘语气淡淡:“如果老徐不想追究的话,你擅自调查可能会将事情推向更复杂的境地。”
菅悦点头:“我知道,但是万一老徐真的是被什么人威胁了,或者有其他的难言之隐,我们就这样选择不听不看,忽视他微弱的求救,让真相被埋葬,我过不去我心里那关。”
“你可以说我多管闲事,但我不想成为那种冷漠自私的所谓聪明人。”
“你会帮我的对吗?”
骆惊尘盯着她看了一会,低头笑笑。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好,谁让我偏偏就喜欢上你这个小笨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