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
“若本宫说,愿意陪你一起砸了那座园呢?你敢不敢抱本宫。”
“你姓卫。”
“这是娘亲的姓,是圣人赐的姓,本宫不想姓卫,不想与卫继嗣他们有瓜葛。”
容真情绪有些激动,竹筒倒豆子般抖搂出来:
“当年,圣人与娘亲姐妹情深,看不上阿父的寒士出身,更不喜娘亲远嫁,登基后召娘亲回京,欲让娘亲改嫁,又怕名声不好听,想要阿父主动提休,阿父与娘亲不肯,阿父便被贬去了偏远之地……
“最后娘亲与阿父都没去洛阳,只有本宫一人独自去到了皇宫,被赐卫姓,加封郡主,可是本宫从来不觉得这是恩赐,本宫不喜卫姓,你莫把本宫视为他们的一丘之貉,也不要觉得接受就是被同化,绝无这回事。”
欧阳戎安静下来,眉头渐渐皱起,似乎陷了深思。
容真歪头问他:
“按照你的说法,你师妹谢令姜不也是园中的,你能接受她陪你一起去砸园,为何另一朵却不行,你有未想过,这很不公平?仅仅因为是她先来的?这不公平。
“欧阳良翰,你只说,敢还是不敢,愿还是不愿?本宫只要你回答一个字,只要一个字。”
欧阳戎犹豫了下,万分谨慎的说:
“我可能没法立马回京,答应过婶娘和小师妹,要把绣娘完完整整带回来,还答应过绣娘,要带她去洛阳。”
容真几乎脱口而出:
“谢令姜能容绣娘,本宫也能容,容的比她谢令姜多。此前本宫在星子坊见过绣娘,曾和你说过一次,不知你是否记得,本宫当时说,这盲哑童养媳对你真情,苍天可鉴,你必须好好待她,不负此情,否则本宫也是看错你了。”
欧阳戎不禁问:
“可你刚刚不是还吃醋,看见我藏绣娘的剑……”
容真脸蛋红了下,睫毛颤颤的否认道:
“没有吃醋……”
顿了顿,没好气的说:
“那是误以为你此去不回,只为她一人,况且你确实对她太好,好到让人……
“那日你带一贯钱来浔阳石窟,难道只是找雪中烛赎人,就没有想过其它事?”
欧阳戎安静之际,容真盯着他道:
“本宫要听实话。”
欧阳戎偏过脸去。
脸庞依旧是容真熟悉的平静坚毅,吐出的话语,却让她心怒放。
“想过。”
他千万分谨慎的说。
容真像是蓦然松了口气。
她噙着浅笑:
“此言,足矣。”又歪头:“此情,足矣啊。”
欧阳戎突然道:
“我真会砸,不开玩笑。”
容真无惧,昂首问:
“如同前日毁大佛?”
欧阳戎身子微微前倾:
“前日毁的只是泥做的菩萨,我要砸的是人心中的佛。”
面前男子明明光着膀子有些寒碜滑稽,在凝视的容真眼中,却有些难以言表的侵略气势。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一直如此。
容真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和打鼓一样。
她移开眼神,低头撩了下乌黑鬓发。
“你们男人的事,本宫不会拦。”
容真又抬起头,温声细语:
“但谁也别想伤你,只要本宫在,这世上只有本宫能伤你。”
欧阳戎听到,她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往日冰冷冷的小脸,今夜在他面前却总是泛起红霞:
“你今夜糟蹋了本宫的身子,以前还盗走过本宫的肚兜,早早就抢走了本宫的清白,本宫只能做你的人了,你若负本宫,本宫就……”
“糟蹋”二字,欧阳戎总觉得用词不当,但是不方便说,怕破坏气氛,还惹她不快,又说他爱狡辩较真。
看见紫肚兜少女直勾勾望来似是吃人的眼神,欧阳戎下意识追问:
“否则什么?”
容真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欧阳戎还在琢磨的时候,她忽然说:
“每年元宵陪本宫逛一次灯会,每岁生辰送一根簪子,每月……熬一碗汤。”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有些欢喜。
欧阳戎有些认真的说:
“逛灯会,灯谜我包了,簪子,可能我俸禄稍低……”
容真瞪了眼他,急道:
“木雕的簪子也是簪子。”
欧阳戎面露正色,手掌拍在她小肩膀上:
“好。至于煲汤,管够。”
容真伸手,按住他沉稳跳动的心口,凝视着他:
“君子一言?”
欧阳戎重重点头:
“驷马难追!”
余音回绕片刻,天地间像是安静了下来。
似乎某些东西变了,又似乎一切如常。
容真与欧阳戎直直的对视了会儿,她眼神渐渐羞涩起来,低了低眉:
“别傻愣着,给本宫绾发呀。”
欧阳戎立马走到容真背后,继续为她绾发结鬓,脸色格外认真。
少顷,紫肚兜少女头上一个简易的高髻扎好,宛若成家妇人的发式。
容真抬手抚摸了下高髻,越发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