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抬头,还是低头,都看不见这样的人啊,所以才不知他是清而不高,还是比清高还高。”
元怀民抬起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下: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能说出‘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的人吧,真如他所言,已经站的很高很高了,我们都在浮云下面,虽然现在看,良翰兄还只是个州官,今日更是陷入些难事……
“但这样的人物,至少江州乃至江南道都是困不住他的,我很期待良翰兄能走到哪一步;这样的人,哪怕只有这么一个,也是很大的好事啊,你会觉得,这世道,好像也没这么糟吗,嗯,该吃吃,该喝喝,出啥事,有良翰兄呢。”
吴道子回头瞧了瞧笑语感叹的学生元怀民,眼中生出一些兴趣。
“行,有机会见见。”
少顷,吴道子收回眸光,脸色泰然自若,抖了抖袖子,从中抖出了一根黄色的木根须,似是人参的一角。
吴道子两指捻着此须,直接递给了元怀民。
“小怀民,拿好了。”
元怀民疑惑:“这是?”
吴道子平静道:
“玄黄地龙的龙须,搜遍了天南江湖也只有三根,老夫取了一根,小怀民,你不是想救姘头和好友吗,到时候就用此物,带他们逃遁吧。”
元怀民闻言,精神一振,轻手轻脚收起了这根玄黄地龙的根须,舔着脸皮,虚心请教:
“先生,这怎么用?”
吴道子随手一挥:
“老夫已经注入灵气,你捏碎即可,可瞬移百里。”
元怀民不太懂,小心翼翼的问:
“万一落在了水上怎么办。”
吴道子嘴角抽了下:
“玄黄地龙对应的是土遁神通,此龙须也是土遁,只会转移至平地……你不如担心下,会不会出现在人家小娘屋里。”
元怀民讪笑挠头:“那没事,我不会看,秋娘在呢,但良翰兄就不一定了。”
吴道子呵呵两声。
元怀民忽然问:
“对了,既然这有一根,那还有两根在哪?”
吴道子不答。
元怀民安静了下,有些关心道:
“吴先生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顿了顿,他低头说:
“最好也给自己留一根,吴先生,我听秋娘的意思,现在那边大佛完工了,准备充分,可能有危险的……”
吴道子回过头,嘴角噙笑:
“小怀民,有没有可能,这大佛不修好,今日大伙还不想来呢?”
元怀民疑惑。
吴道子笑而不语,继续攥笔,就要绘画,蓦然转头。
直直望向下方的大江。
“出何事了,吴先生?”
元怀民脸色疑惑的看去。
发现下方的大江上,原本一成不变的白雾出现异动。
南岸一处树林中,有蓝色线条冲天而起。
下一霎那。
江上白雾一分为二。
江水白雾沸腾起来。
吴道子紧紧皱眉,眼神震诧。他忽然转头,望向面前画卷,瞳孔微缩。
只见水墨写意风格的画卷上,画面更加清晰。
一道蓝色的【弧】,悬停大江之上。
如流星般直冲北岸大佛而去。
一剑劈江。
元怀民呆若木鸡。
吴道子掐指一算,脸色十分意外:
“咦,这是哪口鼎剑?正统执剑人!天南江湖还有这等人物?”
佝偻老人掐指到一半,蓦然握拳,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女君,还说你没私藏一手!该不会是什么情郎,才矢口否认见不得人吧?”
……
南岸一处树林中。
王操之的身影正在一辆马车前着急等待。
树林外面不时传来甲士们的脚步声。
“绣娘姑娘,快走吧,这是姐夫的官服,真没骗你,上面有字呢……”
“算了,你眼睛看不见,但是你信我,上面写着逃呢,逃,您听到了吗?姐夫让您跟我逃,不对,是带我逃。”
车内,赵清秀手攥一片绯红官服碎片,低头宛若“凝视”,手掌抚摸布料,一言不发。
“快走,是姐夫让咱们跑的,韦将军已经先走了,咱们不能久留。”
赵清秀偏头,似是看着北岸方向。
王操之一脸急色:
“你怎么不信我。”
突然,赵清秀写字:
【我不走,檀郎在哪,我去找他,他有危险】
王操之不知所措,想到什么,继续念叨口诀。
下一霎那,“王操之”抬头,似是望了下左右。
“绣娘,你先走,我没事的。”
欧阳戎的熟悉语气。
赵清秀小脸惊喜,“咿咿呀呀。”
却又望而却步,一脸惊疑。
欧阳戎皱眉:
“没空解释了,我这叫降神……”
他顿住,摇摇头,平静的说:
“算了,你在此地不要走动,和操之一起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再……处理一点事,该和女史大人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