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了点头。
小远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许双鲤。
许双鲤握拳举在脸颊边,喊道:“加油!”
小远笑了笑,很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小跑了出去。
下午约定的委托结束。
许双鲤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现下正是困倦的点,就算是午睡了,倦虫也从体内跑了出来,蚕食着剩余的清醒。
传来沉稳有力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许双鲤的下一个哈欠被中断,镇上的大家都很熟,几乎没有这种客气的敲门法。
她有些奇怪地看向门外,看到了两道陌生的身影。
“请进。”
“打扰了。”
清冷低沉的男声响起,让人想到山谷里的清泉朗朗。
随后是两人踏步而来。
一时青竹卷帘影动,渺渺琵琶声自窗檐溜进。
走在前头的阿婆头发须白,气质端雅。
身旁陪着位清冷如玉的青年人,眉眼生得惊艳,却一脸寒霜,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阿婆缓缓走到许双鲤面前,话里含笑:“请你为我代笔一封信。”
“请坐。”许双鲤示意阿婆坐下,问,“阿婆怎么称呼?”
阿婆说:“我姓林,名曼诗,听闻这里有人能代笔,问过路,他跟我讲,要代笔就去街上,找一家名叫耐冬的花店。”
阿婆眉眼似水,唇边含笑,许双鲤一时都有些看呆。
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岁月从不败美人。
许双鲤暗叹,书上的话果真骗不了人。
林曼诗开口问:“小姑娘怎么称呼?”
许双鲤说:“姓许,名双鲤,言午许,双数的双,鲤鱼的鲤。”
林曼诗缓缓开口:“双鲤,好巧的名字。”
“相思望淮水,双鲤不应稀。”
是那位青年人再次开腔。
许双鲤朝着他看去,青年人仍是一脸清冷,生活里很少有人能将她名字的典故说出来的,她常年生活在青水镇,也早已习惯用轻松易懂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
“相思望淮水,双鲤不应稀。”
许双鲤还记得年幼时,阿爸给自己解释名字由来时,给自己念这句诗的那个夜晚,阿爸说,这是你阿婆亲自取的,是希望你也能如书信般真挚。
林诗曼笑道:“看来这名字是有典故。”
许双鲤解释道:“古时用尺素传信,途中容易损毁,所以会扎在两片竹木简里,因为像两条鲤鱼,所以也称书信为双鲤。”
林诗曼说:“代笔人名双鲤,看来你家里人对你很有期望。”
“这是我的孙子,姓沈名雁回,陪我来这养一些日子的病,他不爱说话,还请你见谅。”
许双鲤摇了摇头:“无妨。”
“我年轻时手受了些伤,老了就不利索了,写字总是会抖。”林曼诗笑道,“可我亲近的这位老姐妹,却是个认真仔细的人,要是我把歪歪扭扭的字寄出,怕是要骂我几句!”
许双鲤笑道:“您说我写。”
“小书,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这个老姐妹,我可是想死你了。”
林曼诗语气熟稔,也偏口语化,对于这种类型的委托,许双鲤尽量不做任何的修改,保持最原始的感觉,是最基础的代笔。
她话说得风趣,讲了几件趣事,就像是面对面闲聊一样,很快,许双鲤从这种好友间的氛围里醒来,就已经完成了代笔。
许双鲤将代笔好的信,递给林曼诗。
林曼诗细细瞧了遍,笑道:“许姑娘,你字写得真好。”
“话也写得好,接下来还要劳烦你几次了。”
许双鲤笑道:“不麻烦,林阿婆满意就好。”
将信封封好,许双鲤重新递给了委托人。
林曼诗伸手接过,再次表达了感谢。
代笔时,外面落下了淅沥小雨,雨色成雾,连蒙成了一片。
许双鲤从木架上取下一把青色油纸伞,递给了即将离开的委托人。
“云阿婆家的伞,她家的青色最为漂亮。”
林曼诗接过:“多谢。”
许双鲤送出了两人几步,轻轻笑道:“两位慢走。”
林曼诗说:“许小姐,留步。”
在临出门前,沈雁回停下脚步,回过头,轻轻颔首。
许双鲤回以轻轻一笑。
隐隐的琵琶声仍在,门外飘进凉凉的雨丝。
两道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