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亦惊讶地看着她。
裴宴安惊异片刻后,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这事涉及南朝,非同小可。你莫要强出头,交给我处理。”
连锦径直对上他的眼睛,直白道:“徐嗣年摆明了用皇命压你,你当真有办法?”
裴宴安语塞。
连锦沉声道:“相信我,我有办法保住书院。”
不等裴宴安反映过来,连锦已走到鹿鸣书院的匾额之下。
“徐大人,这鹿鸣书院的匾额,你不能动!”
徐嗣年蓦一抬首,但见一个纤弱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女子一身素白,姿容清丽。
徐嗣年稍稍回忆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虚云寺的那个女娃。”
连锦抿唇轻笑:“徐大人好记性。”
徐嗣年眼底满是阴鹜:“上次,你拦着冯信不让他杀那白鹤,今日,又拦着老夫摘匾,不知却是何意?”
“自然也是为了丞相大人的声名。”连锦缓缓踱步到匾额之下,伸手遥遥一指,“世人皆知,这鹿鸣书院的名,是先帝赐的,却不知,这鹿鸣书院的匾额所用之榆木,却是当今圣上亲手浇灌,先帝所赐。御赐之物,丞相大人岂能擅动。”
“哈哈哈……笑话!”徐嗣年目光冷冽,“老夫辅佐先帝多年,先帝若是赐匾,老夫岂有不知?!”
“承德四十三年,先帝带着年幼的圣上微服出巡,过宁州府时,圣上甚喜院中的一棵榆树,宁州府丞便将那榆树连根拔起,运往京中移植。京中与宁州气候相差甚远,圣上日日浇灌、细心照料,但榆树却还是日渐枯死。先帝怕圣上伤心,在榆树枯死前着人将榆树移走。当时宋院首正初建学堂,先帝为学堂赐名后,提及此事,思及枯死的榆木无处可去,销毁了亦可惜,便将那榆木赐予鹿鸣书院做了匾额。”
这段秘辛是当年顾弦之与连锦闲话时提起,顾弦之说,陛下每每思念先帝时,便和与他提起此事。
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段过往:“宋院首为人低调,从不曾向外提及,故而鲜少有人知道。但榆树移植与先帝赠木之事,在内廷扎记中定有记载,陛下亦知情,民女万不敢以此妄言,还请大人明察。”
连锦言之凿凿,徐嗣年却愈发怀疑,既是内廷扎记才有的隐秘,这丫头片子又何以得知?她究竟是什么人?
但这些疑虑都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连锦搬出了陛下和先帝,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匾额当下都是动不得了,甚至这书院的一草一木,都不可擅动。
“你所说之事,老夫自会求证。”徐嗣年心中有了计较,留下巡防营的人在此留守,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临走时,他给裴宴安留了一句话:“裴大人,通敌之事,非同小可。望你来日莫为今日之事后悔!”
眼见徐嗣年远去,连锦提着的心方稍稍放下。
刚一回头,便看见鹿鸣书院几十号人,齐齐向她施以大礼,为首的韩玺赤诚道:“没想到连姑娘对书院之事,竟比我们这些学子更为了解。今日姑娘救书院于水火,此等大恩,吾等铭感五内,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连锦道:“大家不必如此,书院虽然暂时保住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出严公和诸位教习!”
韩玺感佩于连锦的仗义,但心知此劫难逃,不得不委婉提醒:“连姑娘,严公与诸位教习所涉之事干系重大,吾等身为鹿鸣书院的学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你不一样,你与书院并无干系,一旦牵扯进来,只怕是会丢掉身家性命的。”
连锦目光掠过鹿鸣书院的牌匾,想起某个熟悉的人,眼中热意难遏,她竭力平稳心绪,解释道:“多日前,严公在都察院外为蒙冤的学生申告,今日书院方遭此劫难。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若任凭严公这样的师长被人肆意构陷,便是今日苟活,焉知来日遭此横祸的不会是其他无辜之人?”
学生们感佩连锦大义,不再做多言。
但事态比想象的更为严重。
连锦和裴宴安离开鹿鸣书院的路上,一阵马蹄匆匆而至,一个暗探送来急报:“巡防营称找到了鹿鸣书院通敌的信件,当中还牵扯到了此前在狱中自尽的安阳王。陛下震怒,下令三日后将涉案的一干人等,斩首示众。”
“怎会这么急?”连锦不解,“便是死刑罪犯,也是层层审查无误,秋后方问斩。此案诸多疑点不明,怎能如此草草处置?”
裴宴安解释道:“叛国之罪不同其他,陛下深恶痛绝。幕后之人便是看准了这点,大做文章。”
他细细寻思:“只是,安阳王死前一直没有认下通敌之罪,眼下却平白冒出了一封通敌书信,着实可疑。只是时间紧迫,又有巡防营的人掺在其中,想要找到证据为严院首和教习们洗清冤屈,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一日时间匆匆流逝,裴宴安派出打探的几波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