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个人物。并且大家都知道你们交情好,要是不去,恐怕会有不利于咱们的流言传出。”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尽管雪伦不太愿意承认,但那位道森先生足够富有,又有敏锐的投资眼光和说一不二的果决,的确是艾伦可以背靠的“大树”。
艾伦没说话,只是苦恼似的按了按额角。
雪伦立刻生出几分内疚,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妹妹正处在社交季,去哪儿都需要监护人陪着的缘故吗?当下蹲在她腿边关切道:“还觉得头痛吗?对不起,艾伦。要不然我们去温斯特露个脸,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们马上就回来。”
妹妹一定是误会了,但自己真正苦恼的事根本没法和她说。不不不,是决不能告诉她!艾伦只能调整了神情,将错就错地笑了笑道:“好吧,咱们去露个脸,不过大多数时候我可能都得坐在角落里休息了,希望里德不要介意。”
天知道她现在一提到里德,就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塔楼上的......紧跟着悚然惶恐的麻意就爬了一后背。
舞会的前一天晚上,她甚至没有睡着,满脑子都在想着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里德。佯装整件事没有发生过?可要是他旧事重提,又紧追不舍呢?或者干脆摆出厌恶冷硬的态度,要是再胡言乱语就一刀两断地绝......
艾伦烦躁地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打断了这个念头。
她舍不得。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一起相伴着走过从伊顿公学到牛津大学整整六年的时光,这期间发生很多事,使得他们都脱离了原来的家族。她不再是“幸运的格林”,他也不再是“纽斯顿家的私生子”,但他们还是在一起,拓展事业,经营投资。近十年的友谊,不是轻易能够丢开的。
想到最后,艾伦已然放弃了,索性把难题丢给里德,心想,我不管了,就看他是什么态度吧,然后我们再谈谈。这么多年的交情,即便我不同意,他总不至于把我掐死吧。
这样一想,浑身轻松,也就任由自己跌入梦乡了。
第二天吃完午饭,两人便开始为赴宴做准备。雪伦从餐厅回到房间时,正撞见黛西在大开的衣柜门前翻找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后忙不迭地回头,在看见自己后,欲盖弥彰似的从衣柜里提出一条米白色带珍珠罩衫的长裙,问道:“雪伦小姐,穿这一条好吗?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趁着这次舞会穿一穿太可惜了。”
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地佯装镇定,但嘴角的笑容还是难掩一丝僵硬。
雪伦盯着她看了一瞬,微笑道:“好啊。”随即很自然地走到梳妆台前整理发髻,透过镜面看见身后的黛西手上一动,往围裙口袋里塞了一样东西时,眸光一暗,嘴角的微笑已经转为了冷笑。
黛西抚了抚围裙,几乎讨好地接过梳子替雪伦梳头,支吾道:“雪伦小姐,我听见您和艾伦老爷的谈话了,说这次舞会小姐们可以带上贴身女仆......您也能带我去吗?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舞会是什么样儿呢。”
雪伦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什么,黛西无端打了个寒噤。她出于本能般抬头看向镜面,可镜子里的雪伦小姐又是很柔弱温和的样子,弯着淡粉色的嘴唇道:“当然了,不带你,我还能带谁呢?”
她花了两个钟头终于梳妆完毕,想不到下楼后却不见艾伦的身影。
“太稀奇了。”她对柏莎太太笑道,“哥哥居然收拾得比我还要慢,我上去看看他。”提着裙摆重新回到二楼,在敲门后扭开了艾伦的房门。后者已然穿戴整齐,却在斗柜抽屉里东翻西找,见到雪伦犹如见到了救星。
但她只抬了一下头,马上又埋首于抽屉之间:“莎莎,我好像丢东西了。”她的额角显出汗迹,显然为此着急,“是你新绣给我的那条手帕,准备今天要用的,我发誓昨天我还看见它在抽屉里!”这是雪伦的一片心意,却被她搞丢了。
雪伦却不生气,挽着她的手柔声细语道:“可能是不小心放到了别的地方呢?除了柏莎太太,佣人们并不进你的房间,不会丢的。”她替艾伦把抽屉重新推上,领着她往外走,“别管它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