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相逢问蚕麦(2 / 3)

嗦地骂了一阵子官,忽地又好奇:“公子家作甚么买卖,却不去淮扬?闻说那里富得很,拿了钱,天上海里都有的,不知何以到这地界儿来?”

贾珠说道:“若是那等做珠玉绸缎的,倒可以往京里、江南向那些子富贵权势的买卖,只这些如今大多被江南人把持着,敝家小本买卖,那有本事掺和呢。正经却是做粮草生意的,若能得空儿,顺便贩一贩马匹牛羊也好赚些零花。”

那太公听了此话,下死眼儿将他钉了一钉,说道:“粮草晋商,道什么小买卖?小老儿也是见识过的,那个做粮商的不是豪商?一个个都是老爷们的座上宾,只怕道台府台门前的狗儿都比自家的认得熟呢!”

“那说的是做大宗买卖的,敝家里原只赚得是辛苦钱,日夜兼程,图个转运勤快罢了!”贾珠轻轻一转,提起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话头上来,“老伯既然大有识见,却不知今年这里的粮草生意好不好做?”

太公捋须自得地说道:“你倒是问着人了。我们庄里就是正经县里种的好大地,也雇的些佃农。莫说县里头,府台面前也去得,这便是小老儿每年赋税多的缘故了。若这庄里头闹了饥荒,少不得府里的粮食就要空一半。今儿我只告诉你,早一个月来这生意就做得,如今却是来晚了。”

裴世贞在一旁出声笑道:“你老莫看我们东家年轻就哄人。如今方是五月,粮食才打下来,一年里官府也在这时节才开始征收。早一半个月的来了,车费马嚼的抛费,这钱可是一步一步跨山涉水走来的!”

这一时半刻的,莫说贾珠、裴世贞,其他见识过府上文来武往的家人也早看出这太公高谈阔论的喜好来。果然太公被这么一质疑,当即也没有忌讳,立时冷笑:

“我与你们东家是萍水相逢,莫不是你心里头有什么腌臜,才做这等怪念想?我告诉你缘故:原来那头里打仗,军粮打这儿经过,里头油水谁人不知!可巧上个月听说粮道的道台丢了官,那下头生怕换了官儿,这好处只要新来的亲信家人分润。于是忙忙和那道台趁着最后一月忙着倒卖得利,这也尽知的。”

裴世贞见贾珠只低头喝那粗茶,仿佛喝出什么农家味道似的不语,于是接着说道:“你老儿说的这些我们依稀也听过。只一样,那官府里头都是奸似鬼、狠如羊的,这道台既坏了事,焉敢再这么得罪?不怕新任的道台记了恨寻仇?”

“你不知,那些个眼里浅的只说粮道是肥差,我们这一等知道的都说新任的道台老爷真真是倒霉。”

太公冷笑道:“你道我们怎么骂呢?那粮都赚了钱填了当官的肚饱,给拨的原是掺了麦壳的,那些子军爷那能干休?平日里有事没事尚且要大宴小戏的往长安趁机高乐,这可不闹上来了?太平时节也罢了,正好西北又打起仗来,无论如何也不敢不拨的,只好再征。”

“我们交过一遍,剩下的连这冬天都不一定捱的过,那能再交?现在听说仓里也只好跑老鼠。可巧今岁冬天又冷,开春天气也不好,如今又要交税纳赋,那有闲钱?都说要去请着之后缓征,也不知未来如何。”

贾珠问道:“粮食不好么?晚辈没听有报灾的才来这里,好像只是年初天冷,难不成是冻着了?”

“所以说是公子口吻。”太公向后四周的庄客家人笑道,“这话听着可笑不可笑?”

贾珠也未恼,顺势便笑道:“正要和老伯请教。”

那太公也不好再拿乔,更详详地说道:“这些年老旱,只我们关陇的人也多习惯了的。唯独今年又冷,先是霜冻,田里麦苗在春月里头便已经死了一片。好容易熬着到了暮春初夏,眼看着要收了,雨又忽喇巴儿地下个不停,像把几年的雨水都下过了似的。积的水从田里泛上来,或干脆是洼地没法子理清的,泡得麦都发黑发芽。芒种之后就都说,收去不好收,压面也显得粘。”

贾珠道:“收成这样,怕是陕地不止一地一县的,便纳去又怎样?官府也不好与龙王作对。若一省都是这个意思,谅他胆大,也不敢违逆了的。这时节闹起民变,怕也不好遮掩,这官儿也不要做了。”

裴世贞侧目看了贾珠一眼,太公不觉,一拍腿说道:“是这样没错。然而如今按田计税,府县又折成白银,这便吃了亏了,总归是比往年难卖。这粮也不好压着,左右只是成色不好,那些个贫户好面还买不起,大户的直接往别省去求购。”

贾珠笑道:“这却是我们的生意了。”

太公想一想笑道:“要别人便不说这话,我倒无所谓的,你们却也抢不了我的利市。再说个巧宗儿,若能赶得及又有关系,却好和你家亲善的商盟多多地运些来。官府如今都没有粮,现在换了新官,不管之前怎么议罪怎么罚,一定要补这个亏空的。”

贾珠颔首道:“这话说的是,只是老伯怎么不做起来?听老伯的话,怕别人还没有老伯这样的识见和关系呢。”

太公摇头说道:“本地我们这些儿有头面的乡绅闹得和官府不豫罢了。原多的也是好官,后来头一个不好的便是那京里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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