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就够他生活的了,所以他也不怎么在乎租金,刚来的时候我以为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进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家电什么都有。”
“因为他嫌麻烦也就没往楼下搬,他并没有因此上涨租金一个月也就300块,水电自费,我本来也没打算长住,呆俩月就走了,想着反正住哪不是住,就在那住下了。”
“公司不管晚饭,我一般都是在外面吃完再回去,有次加班得有点晚,下了班附近的店和超市都关门了,骑车回到家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榕树下的躺椅上那个老头躺着睡着了,我走上楼后又想了想还是下去给那个老头喊醒了,看着他站起身慢慢走回屋里后我才回到屋里。”
“那天过后,房东会偶尔邀请我晚上下班后去他家吃晚饭,有时候就直接就在楼下的院子里摆个小桌子和一些买来的凉菜,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嗨,这算个啥,他只是想有个人说说话就好,就当是你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占了你的时间哪能再倚老卖老不是。”
“他不喜欢打牌也不喜欢遛弯,往往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他说自己以后大概率也会死在这个院子里,死在这张椅子上。”
“那个老头很幽默也很风趣,说出的故事我从来没听过,历史人文天文地理,他好像都懂一些,说起话来就像个老顽童一样,总是说个不停。”
“我刚开始想着反正有的吃不吃白不吃,一边听他说一边吃饭,往往一大桌子饭菜都被我吃个七七八八,他说得口渴了就喝口小酒,捏两颗桌子上的花生米丢嘴里歇一会又接着说。”
“他跟我说如果我不嫌弃可以骑他的车上下班,反正放在车棚子里也是吃灰,时间长了链子都要生锈了,但是抹点油还能用不会断的,正好给我先骑骑。
我当时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给你卖了,他大笑着说这值几个钱,我问他我把车骑走了你怎么办,他说他已经快二十年没走出过这片老城区了用不上。”
“后来习惯了每天骑车上班,下了班回到院子里就能看到在树下躺椅里坐着的房东招呼我吃饭,正好省下一顿饭钱。”
“然后就是其他城市遭遇袭击的消息传了过来,公司结算了工资后就关闭了大门,我回到房子后的第二晚,那个房东老头就死了。”石金的话语有些颤抖。
“再然后军队就来了,城市里每天都会响起枪声,持续一两天后城市又安静了下来,往后每天清晨会有一队士兵拉着几车物资到附近的一处公园发放生活物资。”
“杀人者第二天就被抓到了,与和平时期不同,他们在街道口直接枪毙了,当时围着看的人很多,我挤进去看了,里面有个人我很眼熟,是住在二楼的那个男人,就住在房东的楼上。”
“我跟房东在楼下吃晚饭的时候多次碰到过他下班回家,房东跟我说他已经住了十多年了,模样看上去是个很老实的人。”石金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警察说是那些人自己家食物吃完了,又买不到,于是就想抢别人的,城中心的地方不敢去只敢在老城区转悠,本来也只是想抢些食物没想杀人。”
“那个房东老头也不介意把食物交出去一部分,但在看到抢劫人群中的那个租户后变得气愤破口大骂,冲上来想要殴打租户的时候惹怒了领头的人才被杀害。”
“尸体被送走后我在他家客厅抽屉里找到了他记录电话的本子,里面的纸页摩挲得有些透亮,按照上面记录的号码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儿子和女儿。”
“但两人此刻在外地来不及回来,在经过允许后老人被火化了,警局和殡仪馆的流程行云流水一般顺畅,最后骨灰盒我接了回来,就埋到了那颗榕树下。”
“房东跟我说过说他老伴十年前就是在树下睡着再没醒过来,想着说如果自己以后要是死了就埋到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他儿女会怎么想,但是我还是把他埋到了那下面。”
“那个男人带着妻儿扔下我跑上楼我其实并不恨他,即使我可能会死在那里,因为躲在床下那晚的我跟他一样,我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但我没有下去,因此我没有理由恨他,他其实就是那一晚的我。”
“躲到床下的那晚我没有下去,但这一次不会了,我不想做没用的胆小鬼了,我不是胆小鬼了。”他的声音清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