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回归平静。
依然是当社畜的一天。
不过今天略微有点不同:那维莱特决意授予莱欧斯利“公爵”的头衔。
纳税积极,管理人性化......列举出来的一大堆理由非常充分。
枫丹上层没有异议,枫丹民众也没有异议,提案很顺利地通过了。
我不知道公爵这个特殊称号有什么重大意义,对我来说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干的活不变,薪资翻两番”。
我都替莱欧斯利高兴。
但莱欧本人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是一如既往地散漫随性,仅仅说了句“知道了”。
用于颁奖的礼堂早已布置完毕。
这种场合,我负责记录。
当然,即使不需要我记录,我也会过来的。
此刻,我避开交谈的人流,跑到后台找莱欧斯利。
我很快就发现了他。
他坐在那边,一只手撑着扶椅﹐另一只手散漫无章地搁置。
他似乎无聊至极,抽开衬衣领口的暗红色领带,绕在手指上,像裹绷带一样,一圈又一圈地缠起来。
我还以为他今天会打扮打扮,结果他还是平常的一身装束。
不过这样也已经很好看了。
莱欧没有任何思绪,低垂着眉目,或许说是走了神,把领带在手指上一遍接着一遍慢条斯理地松开缠绕。
那抹红色如一簇刚燃起的火苗,轻巧地在他修长有力的指节上窜动。
我悄悄从他背后向他走过去。
他像是有所感应般地抬眼,通过面前的镜子与我的视线交汇。
我笑笑:“想什么呢?”
他嘴角翘了翘,自然地接话:“想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指指他的手:“把领带系好。”
莱欧斯利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领带,竟把它塞给我,理直气壮地回:“我不会。”
我捏着这条被揉出褶皱的领带,觉得好笑:“你在跟我胡扯。”
“没跟你胡扯。”他的声线略微低了些,“我确实不会。没人教过我。”
莱欧坐着,我站着,此时此刻他仰着头看我。温润熠动的眸子分明透着一种无辜的情态。
当我沦为这双眼睛的唯一关注时,就可以轻易地捕捉到这份上挑弧度里的妩媚。
这双微含笑意和无奈的眼眸好像在问“要不你来?”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他的目光。
因为我也不会。
“你让别人帮你系吧。”我建议,把领带交还给他,有点窘迫地离开了。
那维莱特已经上场了。
我抬头看,他就在明亮晃人的灯光下。
距离有点远,那维莱特的面容模糊不清,我仍然能看见他的身影遗世独立般,把周侧一切映照得黯淡失色。
那维莱特身上依然存有审判时的矜贵冷淡,不过今天毕竟不是审判,所以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呵斥大家“肃静”。
他的目光清和又宽忍,仪态谦谦有礼。
多余的嘈杂便也消弭于这般出尘里。
那维莱特吐字清晰,又念音温柔﹐经由设备扩大的声线﹐抽丝剥茧般从周遭的浮躁缓缓灌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这是枫丹至高大审判官的风姿。
这时,我却注意到另外一个人。
莱欧斯利。他也站在不远处。
这次的主角应该是他,可他站在那里,像个旁观的局外人。
我的视线刚落在他身上,他便回望过来。
他不讲话的时候虽然显乖,但也仅仅是表象,实际不会乖到什么程度。
他仍然棱角尖锐,会在目光所至时,刺破整幅画面的柔顺感。
我留意到他没系领带,脖子上的几道伤疤愈加明显。
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上台了。
一霎时,他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诸位把我想得太过神秘,也太过全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家一样,拥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无法照顾到梅洛彼得堡的每个角落。”
“感谢审判官的青睐,感谢同事的配合,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另外,我还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许多年前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垂眸,如同上次我去梅洛彼得堡在台下看他跳舞时那样,他用加深的目光说不清什么意味地在我脸廓游弋。
看这架势,倘若莱欧斯利说的人是我,那我曾经救过他的命?真的假的?
我可真厉害。
可就算他真的是在指我,我也不想这个时候被点名,因为我什么都没准备,也不想迎接众人突如其来的审视目光。
莱欧斯利忽而笑了,微微垂敛的眸光又放荡地攀上我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