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视角----

事实证明，人性是复杂的。莱欧斯利忽然转变态度，也是出于其他考量。

我担心他不适应从囚犯到狱长的身份转变，所以一开始我会抽空去梅洛彼得堡转转，结果发现他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猜猜这是几个人的血？”

莱欧斯利微笑着问我，这是发自真心的微笑，连带着眼尾勾起含笑的弧度。

我冷冷注视着他手里拎着几件的被血浸染的湿淋淋的衣服，从齿缝里挤出答案：“三个。”

他轻松地把血淋淋的衣服甩到地上，就像在丢垃圾，他拍拍手：“不错。”

他的手上也满是鲜血。他拍了拍，几滴血珠溅落，可他的掌心仍然满是粘稠的血。

“你把他们杀了？”我质问。

“不敢。”莱欧斯利笑吟吟，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人恼火，“只是普通的审讯罢了，对方不配合，无奈之下，我便用了点刑罚。”

我怒视他，蓦地拔高声音：“这属于私刑。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我当然知道这三个人牵扯在那起事故里，驾车者被克洛琳德当场击毙，而这三个人是间接凶手，被莱欧斯利查出来，我按照律法，将其扣押在梅洛彼得堡。

时间过去得久了，是我疏忽了。

莱欧斯利费尽心思把背后的人全部揪出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们只是涉及到那个案件，并没有杀害慕圆的企图。真正蓄意报复的人已经被击毙，你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莱欧斯利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像是会吸光。

“我经常听到无辜这个词。”他斜睨着我，瞳孔里倒映出我皱眉的面容，“世界上无辜的人真多啊，审判官大人。”

“我可不忍心对无辜的人下手。”他的笑容灿烂而肆意，配上他双手的血，有种诡异的矛盾感，“他们这三个人，一个贪污受贿，一个杀害父母以换取保险金，一个曾驾驶车辆肇事逃逸。”

“我替您审问出来了，他们全部招供了。”他歪头，笑声震动着声带，“倘若审判官大人不相信，可以亲自去审讯室。”

“我相信你。”我沉声道，“他们犯过这些事，只是没被检举出来。”

“所以看啊，世界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莱欧斯利唇角的笑意微收，本来他的笑就不达眼底，“你眼里的无辜只是幌子，因为你看不到他们的罪孽。”

“但你的逼供也含有公报私仇的成分，不是吗？”我盯着他，“如果他们没有搅和进那件事，你会大费周章地调查他们的背景吗？”

“不会。”莱欧斯利似乎不想费力气维持这敷衍的笑容，他耸耸肩，“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他们没有陷害慕圆的打算。”我再次向莱欧斯利澄清。

可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这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确实犯了那些罪。”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需要慈悲为怀的公正，他觉得什么是正确的，他就会去做。

不必给他灌输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诚觉世上无一个不好人”的理念。

他不想听，也不接受。

世事皆为我所用，谁都不在我眼里。从某种角度看，他带着些又冷又刺的恶意，极度自我中心主义。

这样的恶却适合梅洛彼得堡。

我跟着莱欧斯利来到审讯室。刚进门，浓郁的血腥味就让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莱欧斯利却好像闻不到一样，很潇洒很自然地走进去，弯腰，掐住某个人的后脖颈，把他拖到我面前。

“来，交代一下。”他抱臂站在旁边。

那个人一个劲儿地哆嗦，哆嗦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有罪”。我看着他欲哭无泪的脸，又皱眉看向莱欧斯利。

他似乎也嫌烦了：“说不出来没关系，你父母的尸检报告已经交到我的桌上......”

一句话让匍匐在地上的人惊醒，他哑着嗓子叫倒：“我有罪！我有罪！是我拿绳子勒死了他们！”

“人渣。”莱欧斯利低低骂了一声，“你父母有你这个儿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这些事我会审理，给他们应有的惩罚。”我望向莱欧斯利，淡声道，“但你也需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他笑了，温声回复：“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