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挺忙碌，白天工作，晚上看书。毕竟，这种类似于“考公”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发现，免得他认为我有二心。

夜晚，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刚钻入被窝的时候感觉很凉，手脚冰冷，捂一捂等一等，就慢慢暖和起来了。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开始阅读。

枫丹，提瓦特大陆水系的源流之地。位于整个大陆的中部，信奉水神，历史悠久，被誉为“正义的国度”。

正义......

我想到那维莱特那张漠然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脸庞。

可他眼睛里的冰霜有消融的时候，就像从巍峨的雪山顶部洒下来一捧阳光，虽然势力微弱，但能够撼摇底层冷漠的根基。

这样的人，让我很难怀疑他的审判是否公正，是否存有私心。

有人敲了两下房门。

我知道这敲门声只是告知，并不是询问，所以我没答应，只是在门打开时抬抬眼皮，看了来者一眼。

少年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平静地说了句:“天气冷了。注意保暖。”

我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莱欧斯利的舍友刚死，我实在不想让他独自住在空落落的宿舍。哪怕他本人告诉我没关系，可我怎么想都觉得瘆人。

原来两人的宿舍只剩下一个人，看见遗物也会睹物思人吧？而且说不定还有孤魂亡魄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以，我让莱欧斯利在下一个新人入住前，先跟我待在一起。

少年穿着软绵绵的睡衣，脸庞干净清爽，眼睛像是在发光，整个模样怎么看怎么乖，非常讨我喜欢。

我的笑意在目光触及莱欧斯利的手指时忽然消退:“你的手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放下手，却被我抓住了，我拽过来在灯光下细看，指尖上有一道刀伤，伤口微微渗血，一点点聚集成鲜红的血滴。

少年垂眼，无所谓地一语带过:“刚才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我指指墙边的柜子:“第三个抽屉里有创可贴，你去拿一张。”

可是他没去，顿了顿，反握住我的手腕。

我感受到他的温度，微凉的，带有淡淡薄荷味。给人悸动，徒增暧昧。

“你对枫丹历史很感兴趣？”他慢悠悠地开口，眼里温度却低了下去。

我不明所以，仍然在笑:“是啊。”

他眉目一沉，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但我下面没有话要说了。

“你在骗我。”他翘起唇角，也笑了，却是冷笑。

“我骗你什么了？”我反问。

“你对我隐瞒了你看书的目的。”他似乎失去耐心，俯下身，目光晦暗不明，“祝你考试顺利，成功离开这里。”

我的脸好像被他的话语撕开一层，火辣辣的，我辩解:“只是去试试，又不一定通过，这些内容很难记。”

我的心里乱作一团。我没告诉莱欧斯利，一方面我觉得考试这种事情，还是等通过了再说，假如失败了也没人知道，不丢人。另一方面，即使通过了，我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

那就意味着我要离开梅洛彼得堡了。

我故作聪明，却不知道莱欧斯利早就看穿我的秘密，早就知晓我的动机。

他拼命地看着我。

我却避开他的视线。

空气变得粘稠。我有一阵恍惚，既感觉是莱欧斯利脾气太暴躁，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生气，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不够朋友，让他心寒了。

我躺在床上，以莱欧斯利的姿势，他居高临下，影子盖住我的脸。少年垂下细长的眼睫，眼神又寒又凌厉。

“你曾经说喜欢我，”他蓦地又笑了，声音低低的，“照顾我，偏袒我。”

我下意识地屏住一口气。

“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他靠近了，声音仿佛来自深海，悠然而空洞，“只有这副皮囊，你大概看得上。”

“想要吗？”他问。

我忽然喘不上气来。这一切太不真实，我一霎时想到那个对我说豢养的男生。

面前少年的脸仿佛跟那个男生重合了。我觉得事情已经超过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伸出手，指尖还有刚才切水果时切出来的刀口，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干燥的下嘴唇，我仿佛嗅到了甜甜的血腥味。

“只要你陪着我。”

他歪着头，好似迷恋地望着我。明明听起来是温柔缱绻的语调，但我本能地并拢双腿，头往后缩，身体不知所措地僵硬。

忽然觉得被窝又冷了。

我茫然地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闪着光，极具诱惑性---留下来啊，陪着他啊。

在这潮湿阴暗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