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让蜷缩在角落的村民惊心动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吃人不眨眼的邪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幕。
方毅看了看众人,微微开口,道:“邪祟已经被我杀了,大家可以出去了。”
方毅的话让村民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此之前,他们早就已经是麻木不仁了,只求能趁早死去,投胎转世,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有人告诉他们重获自由了。
“快跑!”
整个庙宇中安静了数秒,终于是有人反应过来了,如蒙大赦,喜极而泣,快速地冲向庙宇外,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庙宇中呆了太久了。
有人带头之后,村民们终于是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一股脑的往外跑去,不过短短的瞬间,偌大的庙宇只剩下方毅一人,这让方毅看着有点心酸,这些村民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啊。
方毅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搜寻木箱中的宝物,邪祟没有欺骗自己,这里面确实是有很多宝物,其中一株大药还在散发朦胧的绿光,生机盎然,药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玄黄草,是大药,能滋补人的心肺,提升修为,这是好东西!”
方毅大喜,他在一本奇谈中看到过这种东西,于是赶忙把这株玄黄草收入怀中。
除了玄黄草,还有一些很多零碎的东西,各种丹药,但是方毅不敢胡乱收入怀中,因为不知道吃了有什么作用,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把所有东西整理完毕后,刚想继续赶路,但是外面却是进来了一个老人。
他是这个村的村长,已经是花甲之年,暮气沉沉,生命无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方毅跟前,朝着方毅跪拜道:“恩公受我一拜!”
方毅受宠若惊,赶忙上前扶起了老村长,道:“言重了,举手之劳。”
老村长一下子涕泪横流,道:“少侠的举手之劳,对我们是恩重如山啊,此生难以偿还。”
方毅把老村长扶到一把椅子上,道:“这头邪祟算不得强大,只是有些术法罢了,难道没人通知官府前来制服嘛?”
说到此处,老村长一改神色,横眉怒目,道:“官府?那是个什么官府?吃人的官府!比邪祟更恶!”
方毅侧耳倾听,想要弄清其中来由。
老村长顺了口气,娓娓道来:“这头邪灵原本只敢在深山处作孽,偶尔吃吃一些耕地的牲畜,报过官府,但是官府束之高阁,置之不理,更有甚至,直接把报官的人打断双腿扔了出来。官府只管征粮,哪管百姓的死活,这头邪祟见无人管束,越大大胆,竟然直接到村里吃人,更是把村民圈养在庙内供他饱腹。”
讲到此处,老村长气火攻心,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继续说道:“这世道,为官者欺压百姓,极致奢靡,百姓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前有官税重如山岳,后有邪祟吃人不眨眼,百姓难有活路!难有活路啊!”
老村长泪打衣衫,方毅动容,这和老牛村的场景何曾相似。
“伤心秦汉经行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朝兴衰,更迭不止,这是恒古不变的,百姓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也是古今一辙。”以前方毅读到此种书的时候并不是很理解其中真意,但是现在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撰书人的心境,正所谓初读不识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这里偏僻,少有人烟,少侠何故经过此处。”老村长擦了擦眼泪,问道。
“打死司农,被官府追杀至此。”方毅叹了口气。
老村长不语,两人沉默。
方毅看了看天色,起身拜别老村长,老村长也没有多挽留,他知道方毅身上背着官府的通缉令,不会久留。
离开村口时,方毅发现在悄无声息之间身后竟然聚集了许多村民,默默注视着方毅的离去,没有任何的话语,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双手握在胸前,似乎是在为方毅祈祷。
方毅不忍回头,径直离开,一路上他又接连路过了几个村子,无一例外,都是荒凉破败,毫无生气,甚至看到了易子而食的惨像,有些村子甚至连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堆白骨,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快步离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方毅拳头不知不觉的握紧了,刚才那老村长的话一直萦绕在方毅的耳边,又想到了老牛村那想要求死但是却被打断腿的村长方二水,他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大丈夫修行,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要变得更强,学百家之法,修圣人绝学,强大己身,平天下不平之事!”
方毅眼神坚定,似乎胸中有无限的力量在喷涌。
“说得好!”
此时,在不远处传来一声赞叹,把山林里的鸟兽吓得一惊。
方毅心中一跳,寻声望去,只见在身后那端笔直地站着一人,此人正是被方毅差点打死,抛尸郊外的白衣司农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