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倚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境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起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北宋,苏轼《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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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煜赶着马车来到北渊城的北门——真定门。
城关中央的两扇宽厚崔巍的门已经紧闭,只留下东侧一道能够一辆马车通行的通行的小门。
北渊城的宵禁从戌时三刻开始。
此刻已是酉时过半,离宵禁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下了半天的大雨,进出城的人本来就少。
到了这个时候,人就更少了。
把门的卫兵远远听到了噜噜吱吱在泥水中滚动的车轮声,循着声音照着城门上高悬的火灯下来的光,看到了季子煜驾来的马车。
领头的伍长移动到了小门中央,抬臂立掌,示意马车停住。
武大红心里早有准备——这个时辰进城难免要被盘问。
马车一停,武大红就从轿厢里钻了出来。
武大红魁梧的身形让那个伍长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又面露喜色。
“武探花!是你呀!哈哈,这是又出去收账了吗?!”
伍长满脸笑意的迎上去。
“哟呵!原来是相山老弟啊!”
武大红认了出来,这个身形有些瘦小的伍长,是自己在边军中曾经认识过的忠字营的一个大头兵,叫做李相山。
当年武大红所在的铁字营和忠字营常常被选做冲锋打头阵,两人在战场上曾经为了抢一个蛮人军官的脑袋相互间还动过手。
李相山没打过武大红,不过武大红却把那军功让给了他。
毕竟武大红那时候已经是百夫长了。
只不过后来武大红所在的铁字营被整体裁撤了。
“咱也许久没见了……改天有空了我约你喝酒。”武大红抱拳客套了一句。
李相山眼睛一亮,说道:武探花,你可记得你说的话。你现在可是比我们风光的多,挣得也比我们这些在行伍里混日子的多得多。住几年我退下来了,还得靠你多扶持一下!
李相山说的倒不是假话。
北征凯旋之后的十年,边军的待遇降了不少。
以前跟北蛮子打仗,有军功,还能抢东西。现在呢,只能领一份干瘪瘪的饷银,也没出捞什么太多油水。
倒是那些经商的这几年在行市上赚了大钱。
说起来,这边军的行伍里,多少都有些怨言。毕竟,如今北渊境内的安定可都是他们在战场的死人堆里砍杀出来的。
如今不打仗了,反而把他们忘了,多少心里有些如同被弃之如敝履的怨气。
“哪里话,我到羡慕你们在行伍里清静简单。”武大红轻叹一声,倒不像是装的。
只是李相山哪里能体会武大红现在的处境,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了些看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鄙夷和怨怒。
“马车里还有人吗?”李相山不再说什么客套话,问起了职分所在的事情。
“有。”
“什么人。”
“沈昊,沈老板。”武大红脸上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意。他知道李相山在这里城门值夜很想能捞点油水,不过估计一听是沈昊,可能就没这种心情和打算了。
但凡了解点北渊地界里时事的人,应该都听说过沈昊的事情了。
果然李相山闻言后刚见到武大红时候脸上的一丝丝喜色顿时消失无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被薅秃了的鸭子……毛都没有了……”李相山失落的说了这么一句。
武大红说道:“不过他的债今天还清了。”
李相山讶然,问道:“他哪来的钱?”
武大红道:“篁岭崮的一户人家。”
李相山更加错愕。
“篁岭崮?那穷山坳里,有人有这么多钱吗!?我听说沈昊可是欠了慕容家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呢!”
武大红哈哈一笑。
“相山老兄,这几年北渊发财的人可是多得很!”
李相山愤愤点头,说道:那倒是!只是,那户人家,为何给沈昊还债呢!
武大红说道:沈昊有个女儿,人家看上了,买了回去。
李相山又是大惊,直接骂了起来。
“我通他娘的!三千两银子买它女儿?她女儿肉是金子做的,还是皮是金子做的?”
旁边一个跟在李相山身边的卫兵也笑着附和:
“李哥,我看她女儿要么是个金胖子,要么就是个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