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疏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北宋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
——————————————————
季子煜架着马车,碾压着满是水渍、泥沙、落叶的山路,向着篁岭崮而去。
阴云此刻淡了一些,但山中的天光依然阴晦。
风声萧然,满山红叶纷纷落下。
转下一个路口后,马车算是进了篁岭崮的田垄。
这片梯田,开建在岐山山谷中难得一片低矮的山坡上。
种植的秋麦已经是一片郁郁的丰收之色。
田间有不少农人在疏导着雨后的积水。
武大红在轿厢内盘算着该如何说服姚鼎将沈家父女这烫手山芋接下去,他心里自然清楚,
姚鼎绝不可能轻易应承下这件事。
姚鼎这老头的底细,武大红其实知道一些。
当年在边军服役北征的时候,武大红在一次突击北莽【蛮荒天大菩萨教】的一个窝点的行动时,见过姚鼎一面。
当时的姚鼎是以大将军特使的身份前去接收了【蛮荒天大菩萨教】的几个俘虏。
只不过对于姚鼎修道的事情,武大红并不了解。
武大红也并不好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武大红从边军退下来后给自己制定的生存法则。
不过现在要想说服姚鼎接纳沈家父女,武大红觉得自己必须得在深入了解下这个老头了。
首先,如何安顿沈家父女,涉及到慕容家如何跟北渊镇抚司以及朝廷里的相关人物交代。
这事情要办的圆融,一要让北渊镇抚司宣抚使韩定找不出什么纰漏。二要让沈家父女能有个相对安稳的归宿。这样才能两边都说的开。
其次,姚鼎这老头肯定是多少知道沈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从他的言谈来看,他对庄净寺的底细也有所了解。
另外,还有一点,姚鼎对女主子给自己的那个毒虫反应非常大,在谈话中甚至暗示这毒虫牵扯到了北渊第一任宣抚使,当年的北征大将军韩闯的真实死因。不过姚鼎现在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秘密被公开的准备……
如果他还想守着这个秘密,那么我倒是可以用这一点来跟他达成交易。
武大红兀自盘算着。
一阵清幽的笛声传来,武大红心神一震,拉开湿漉漉的车窗布帘,探头出去。
果然,前面有一个骑着青牛的少年——正是之前见过的姚鼎的儿子,姚牧岩。
武大红眼睛一亮,嘴角一勾,遥声喊道:
牧岩兄弟!
姚牧岩蓦然转身,见是武大红,不禁面露愕然。他想,自己去田里的时候遇到武大红从外面进村,怎么自己从田里回去的时候,又遇见武大红从外面进村,不知道自己是撞邪了还是记忆出现错误。
“武总管?你……你……不是去我家了吗?怎么又从外面来了……”
“呵呵,我休息了一下就出去办事了。不过事没办成。只好回来想找你爹再商量商量!”
此刻季子煜赶着马车已经来到了姚牧岩的青牛旁边。
姚牧岩问道:“你……去过庄净寺了?”
武大红点点头,说道:“庄净寺出事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城里的巡捕房就会派人来调查。”
姚牧岩惊疑问道:出什么事了?那个破败的寺庙能出什么事情?
武大红话锋一转,说道:哎,先不说这个了。总之庄净寺是不跟我做买卖了。牧岩,我问你,你这个年纪了,你爹有没有给你说个亲事啊,有媳妇了没?!
姚牧岩闻言面颊一红,说道:我们这小山村上,哪有什么像样的人家。城里我倒是看上一个,就是我爹不给我去说亲!
武大红哈哈一笑,说道:我这有个城里的漂亮姑娘,给你当媳妇你看行不!
说着武大红就把沈萤娘拉到车窗帘边。
沈萤娘娇俏俊秀的小脸蛋露在窗边。
姚牧岩双目一亮,周身一阵颤栗。
痴痴怔了良久。
“武总管……这……你别开玩笑了……这……这谁家的姑娘呢!”
武大红看着姚牧岩的反应,心里十分满意。
“我看你是挺满意的,回去跟你说说,给这姑娘买去,回家先给你做个贴身丫鬟吧!”
“这……这姑娘怎么了?”姚牧岩刚刚挪开的眼睛又落在了沈萤娘身上。
沈萤娘也面带凄楚的看着姚牧岩,似有恳求哀怜之色。
“她那个不靠谱的混爹,欠了我们慕容家两千五百两银子。还不上,现在只能拿他女儿来抵债了!”
武大红叹息说道。
“两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