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死了。云青心里疑惑也得到了答案。玫红与大哥的关系少有人知,易诚却知道玫红是大哥留下的人,而自己中的毒原本觉得十分蹊跷,如果是易诚指使雨儿,那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或许雨儿的死不是坏事,至少斩断了一条易诚暗算他的途径。但是雨儿……怎么会轻易背叛自己呢?
云青想到了什么,突然拍案而起。他大喝一声:“暗月!”
旁边侍奉茶水的玫红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房梁上探出个脑袋。居然有人藏匿得这么好,在此之前,玫红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想必是名暗卫吧。
“主上,暗月在。”男子着一身劲装,满身黑色,的确很适合隐在暗处。
“你去查一查雨儿的家人,若还健在,仔细保护着。”云青的眉头微微皱着,玫红觉得二王子对雨儿姐姐真好,心里有些黯然,觉得若是死的是自己,王子恐怕是不会如此伤神的。
玫红连值了四天夜,云青用功到多晚,她就在旁边陪到多晚。虽然她确实喜欢跟他在一处,但心里难免有点怨言。
她实在是太困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比别人更容易困,难道因为自己是一截木头变的?
她听说以前星子值夜的时候,不论王子多晚才睡,星子都能早早回去休息。可见王子对长久伺候他的人,还是多几分怜惜的,比如他对雨儿和星子,就和对自己明显不同。
云青还在研读夫子留下的功课,信手拿起茶盏才发现里面没有茶水了,他看向一旁站着的玫红,正站在那里小鸡啄米般打瞌睡。
他觉得好笑,盯着她看,恶趣味地想看看她到底多久才能发现自己在看她。
结果小丫头一直啄米,丝毫没有发现主子的目光在含笑望着她。云青假意咳嗽了一声,玫红立即惊醒了。
她茫然地看向主子,却看见他笑着看自己,玫红从没见过王子对自己这么笑,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想看清王子的笑容。云青收敛了笑意,淡然地说:“为奴就要有为奴的样子。”
玫红心里难过了一下,突然觉得王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对自己这么冷淡?
还没时间细想,云青就举了举茶杯,她赶忙为他添茶。
她小声嘟囔:“近日怎么不见星子姐姐,她都不用值班的么……”
云青觉得好笑,随口解释:“星子比你这懒丫头可忙多了,她在准备我的加冠仪式。”
玫红“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王子的听力这么好。
她知道神族的加冠仪式是十分重要的,仪式过后,便意味着成年,要结束学业,正式参与到家族的事务中去。即使是普通的家庭也会为孩子宴请亲朋,见证成年礼的。
何况二王子是王族,更何况是先王后的血脉,是嫡支。虽然二王子的母族被打压,但即使不谈军事、朝中势力,东陵氏世代积累下的生意,或者说财富人脉、声望,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重要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东陵氏并非灭族。更不用说王上尚未立新的王后,目前最尊贵的王子自然是朝晖殿的王子昌阳云青。
星子姐姐,还真是有的忙了!
眼看王子还在研读功课,玫红却不再打瞌睡了,她知道王子还会用功到很晚,因为要准备夫子的结业文章,结业时夫子的评价至关重要,更甚者会决定一生。
她看着他。烛火映照下的他侧脸有些昏暗,却难掩他的英姿,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时不时翻动书页的修长手指……
她就站在他身旁,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加冠仪式意味着成年,成年了自然要成家立业,会娶妻,再不济大概也会立几房王子妃,到时她就再不能这样夜夜陪着他温书了。
玫红浮想联翩之际,忽然传来规律的敲门声,玫红疑惑地看着他,他示意她去开门。
来人是暗月,之前见过的那个暗卫。
“主上,雨儿的家人悉数被杀。”
玫红心里“咯噔”一下,雨儿临死前血迹满身的样子浮现在她脑海,她顿时心如刀绞,冷汗涟涟。
云青却是一动未动,只是挥了挥手,暗月退下了。
长久的寂静。他抬眼看了看她,忽然说:“你下去休息吧!”
玫红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行了礼便退下。
云青望着她离开时的落寞背影,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十分难过。是真的为雨儿难过,雨儿在不得已背叛自己时,怎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也会遭此灭顶之灾。
孟夏之月,月中,在朝晖殿举行昌阳国二王子昌阳云青的加冠仪式。
朝晖殿分为内殿和外殿,云青的起居在内殿,云青无心侍弄花草,也不爱欣赏美景,通常一连几天也不会出内殿。
外殿很少有人踏足,常常是荒凉的。但外殿占地甚广,更有一个很大的湖。此时正值初夏,这湖中的荷花已竞相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