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人彻底怔住了!
他见过无数迥异的场合,却没有哪一个让他如此无法适从。
他没有想到出手相助的人竟然比他还年轻,而且还穿着同样颜色的衣衫。
第二,他被这人节俭的举动惊呆了。
他从未见到谁从死人身上回收银针的!
第三,这人的笑意着实令他脊背发凉!
蓝衣人以为蓝绍衣节俭才拔回银针,这点确实误解了。
几枚银针而已,蓝绍衣蓝公子怎会小气至如此地步。
他不过是因为银针上面淬了公孙老爷子给他的软筋散,他不想就此流露出去而已。
“多谢兄台抬手相救!”蓝衣人瞧着那张浅笑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忍不住问道:“兄台认识在下吗?”
“不认识。”
“兄台知道在下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不知道。”
“那兄台为何要出手相救?”
“试试在下的针法而已。”
“试出来了吗?”
“药性尚佳,针法却生疏了。”
“兄台为何还不走?”
“夜色不错,适宜散步。”
睁眼说瞎话。
蓝衣人撇了下嘴,心道鬼扯,嘴上却道:“的确不错,月黑风高杀人夜,兄台不怕在下灭口吗?”
蓝绍衣瞅了这人一眼,退后几步与黑衣人的尸体拉开距离,依旧淡淡地说道:“你若要处理尸体就快点,河里常有船经过。”
蓝衣人望着蓝绍衣有些犹豫,他又望了望周围,现下这处河滩上只有他们两人。
蓝绍衣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蓝衣人瞧出眼前这人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清亮清亮,仿佛已经看透他所有的退路。
两人对望了片刻,蓝衣人肩膀一松,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小心翼翼地从瓶子里弹出一些粉末在每具尸体的伤口处,那些尸体顿时冒出烟雾。
刺鼻的酸腐味飘来,蓝绍衣急退十来丈,瞬间躲得远远的,那蓝衣人再度惊得目瞪口呆。
也不晓得那粉末是什么制成,竟然将黑衣人的尸首连肉带骨头尽数化去,端的霸道无比,回去定要问问老爷子。
待那蓝衣人收拾完战场,蓝绍衣又飘近瞧了瞧,地上只剩黄水一滩。既然已经没他什么事,蓝绍衣感叹了两声,掉过头就走掉了。
蓝衣人反追上来:“兄台慢走,还未请教兄台的姓名呢!”
蓝绍衣反问道:“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姓名?”
“兄台救了在下,在下欲禀报师门,请师门为兄台塑一尊等身银像,不不,等身金像,日日烧香礼拜,以谢兄台救命之恩!”
这哪里是感谢,分明是诅咒,哪有给活人塑金身的!
蓝绍衣瞟了这人一眼,道:“我若不告诉你呢?”
“那在下只好天涯海角追着兄台,直到兄台回心转意!”
“你既然愿意追,那就追吧。”
蓝绍衣身形忽动,那人仿佛知道蓝绍衣的意图似的,当即如影一般跟了上去。
蓝绍衣快,他也快;蓝绍衣慢,他也慢。如此始终与蓝绍衣保持着三丈的距离,不多不少。
“兄台如若不允,在下便将经过的房屋瓦片通通揭掉,看看兄台到底住在哪一屋?”
听到这话,蓝绍衣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恶棍宜打,流氓难缠。
如果他不是元天翊的人,倒真是可以考虑收下来。
等等,即便他是元天翊的人又如何?
反正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
蓝绍衣心念一转,遂沿着河岸往谪仙楼的方向掠去,及至不远处足尖轻点,横飘至一艘画舫之上,落地时还故意发出声响。
雅琴歇在外仓,听到响动抓住身侧的剑一跃而起!
她猫身伏在舷窗下,悄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见得甲板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公子!
雅琴舒了口气,心道上半夜公子和义父不是来过了吗,为何公子又去而复返?难道,听雨小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雅琴不敢再想,她刚要离开舷窗去与公子汇合,却看到另一个身影也飘上画舫来,她不由得继续伏在舷窗下静观其变。
“你真的要追着我不放?”蓝绍衣再次问这位有趣的蓝衣人。
“在下云笑天,今生当以追到兄台为目标!”蓝衣人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但见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庞,剑眉星目,嘴角坚毅。
原来,云笑天按照师兄元天翊的吩咐,先护送燕皇回转东燕国,而后辗转来到大梁朝京都城,他与前来观礼的师兄还没聊热,便又背上了差事——去保护那位见所未见的夕颜郡主!
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