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实在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和这种货色掰扯心眼,索性要进门,就让她进来吧。
可方才张婆子那句话,倒让她长了个心眼。
回忆上辈子,孟老太太那个笑面菩萨的五官,始终为了邹氏与她你来我往,但也不立即给准话。
直到那邹氏扬言要撞死在家门口,还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孟老太太这才彻底松了口,并再次把谢柳送进祠堂罚跪。
揉揉自己的膝盖,谢柳突然想笑。
她上辈子也不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就算心里不情愿,但场面已经混乱到那种地步了,她有理,也变得不那么占理。
为了孟氏女眷,她本想允了。但经过老太太这么一折腾,倒显得她这个大娘子成心和邹氏过不去,不仅让邹氏恨上了她,还给她老太太脸上贴金子了。
如今经过了一番事,谢柳再回头看。
便发觉当初自己年龄尚小,竟被这慈眉善目的孟老太太当枪使呢!
邹氏出身低微,家里没有正经营生,虽不落妓子贱籍,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孟老太太看不上邹氏的身份,却又心疼她肚子里的孙子,一开始打的算盘便是去母留子。
谁知她不自己出面,非要折腾谢柳。到后面场面闹成那样,她又出来和稀泥,结果还是把邹氏迎进门来了。
简直是皇帝瞎折腾,州官苦不迭!
谢柳整理好仪容,也把心里纷乱的思绪理清楚,这才到老太太的寿松堂里等待问话。
一进正堂,谢柳便见着一屋子的人,有大哥嫂子、二哥嫂子,间或着还有远房家的嫂子,小小的一个正堂,圈椅俱满,香几茶几围得都是女使,遥遥地看过一扇山水落地屏风,孟老太太便从博古架后面走出来。
刚跪完祠堂,谢柳自然不敢轻易落座,她静静站在原地,等着老太太慢悠悠走出来,坐到罗汉床上,端起一碗茶喝一口,才像是看见谢柳一样道:
“世意媳妇来了,来来,快坐,坐。”
谢柳感觉自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笑着的,她道:“媳妇不敢,昨日因邹氏妹妹一事,媳妇冒犯了母亲,还望母亲莫要责怪儿媳才好。”
孟老太太笑问:“那你可想清楚了?”
谢柳回道:“媳妇思考一夜,便觉得这实在是媳妇的错,入门一年,竟还未有孩子,真真是该死。所以媳妇想,既然邹氏妹妹有孕,那让她进门也是好的。”
当即,正堂内的空气像凝滞一番,谢柳观察着孟老太太如颜料盘打翻一样的五彩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孟老太太一口相反的气没提上来,连忙喝口茶,给旁边老大媳妇使了个眼色。
老大媳妇接收到暗示,连忙笑道:“弟妹啊,你这,这不是说气话呢嘛?那邹氏的身份,那配得上做妾!”
谢柳答道:“嫂嫂说的是,可我进门一年,仍未有身孕,这心中实在是愧对孟氏祖宗,邹氏妹妹虽然出身低微,但念在她替孟家传递香火的份上,我也想替相公求份恩典,就让她进门吧。”
老大媳妇道:“弟妹啊,这有什么的,我和你大哥也是婚后三年才有的你侄子,你又何必这么急呢?母亲,您说对吗?”
孟老太太笑起来,道:“是啊是啊,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谢柳作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应下了,心里却在想,那昨天到底是谁把我关进祠堂的?现在开始装好人了。
她道:“邹氏妹妹命苦,未能投到一个好人家,可我听我身边女使描述,那模样确实是天姿淑丽,想她进门来,相公也就能少往外面的青/楼/妓/院逛逛了。”
谢柳一边说,一边感觉心里长舒一口气,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想自己上辈子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如今她看着眼前这些满心算计的深宅妇人,惊叹自己竟被这样的人活生生地压着,直到被玩弄得没有一点声息。
她如今想跳出来,往后这些人想斗什么,爱斗什么,只要不碍着她,她一律不想管了。
既如此,那就更别提拿她当枪使!
老大媳妇偷拽老二媳妇的袖子,老二媳妇全当没感受到,无奈下,老大媳妇这才又开了口,道:“弟妹啊,你这不是存心让孟氏家宅不宁嘛!那个姓邹的女人,水性杨花,还未过门就破了身了,可见品性不是个完好的,她要进来,岂不是后院的太平也没了!你要仔细想想啊,弟妹!”
谢柳心念就算没有邹氏,孟家的后院也从来没消停过,简直算得上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进门,说不定她这个正房都还没想闹什么呢,西院那个小妾就要闹翻天了。
可她也不能这样开口,便道:“大嫂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
“老太太!老太太!”
一道堂屋外的尖锐声音打断了谢柳的话头,众人忍不住望向门外,只见张婆子急匆匆走过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