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虞转身面色便冷了下来,拉着杨橙月快速离开,不再搭理众人。
杨橙月也卸下得体的笑容,满脸的疲惫,纤纤玉指揉着额头“唉,京城一点都不好,我想跟姐姐一起回北漠。”
陈虞揉了揉杨橙月的头“好,姐姐带着你回北漠,我们阿月想去哪里姐姐就陪你去哪里!”
杨橙月顿时喜笑颜开,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重重点头“嗯!”
待走到杨母的房间,杨橙月深吸一口气,又挂上了笑容“母亲,姐姐好好的回来了。来了好多人吊唁父亲和兄长,舅舅他们也来帮忙了,我们才能脱身。”
杨母靠在床头,脸色憔悴苍白,头上缠着层层纱布,洇湿的血迹显露了出来。
杨母怜爱的看了杨橙月一眼,拉着陈虞的手,哽咽了许久才道“好孩子,多谢你了........”
“义母,你何须如此自伤?我.......我能护着你们的!”陈虞是满心的敬佩,在诸多教条约束的情况下,义母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不牵连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取得最好的局面,只独独伤了自己。
杨母摇着头,不愿躲在身后心安理得的任人保护,不愿护着自己的人伤痕累累,而自己却冷眼旁观:“阿虞也是个孩子啊,本也该是被人保护着的,义母怎忍心让你孤军奋战?”
陈虞的心狠狠一颤,多年来竖起的利刺,被轻飘飘的几句话抚顺,像是微风拂过的柳枝,柔顺摇曳着:“义母要保重身体,阿月只有您了,我们要一起护着阿月!”
“嗯,阿月,还有阿月。”杨母无力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着,满是颓废。
若是没有年幼的阿月,若不是怕唯一的爱女孤苦无依,义母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陈虞不忍心看杨母如此,举起手中的圣旨,岔开话题道“陛下给义父兄长都官升一级,义母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杨母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才肯大行赏赐,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陛下有半分宽容!”
陈虞马上起身打发走下人,严肃的对着杨母的心腹张妈妈道“今日屋里头的人都下封口令,此事非同小可,张妈妈亲自在门口守着吧!”
张妈妈也脸色凝重“是,小姐放心!”
陈虞松了一口气,走进室内,只见杨母掩面哭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杨橙月也是默默流着泪,像是要比谁比谁流的泪多一般。
陈虞拿出手帕耐心的擦拭着杨母的眼泪,只是一直擦不干净,手帕都湿透了,只无奈叹息道:
“义母看开一点,陛下此道圣旨,虽是私心较重。但对阿月以后是有好处的,至少她不会被人欺辱。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阿月打算好以后,防止陛下又为了彰显他的所谓恩德,利用阿月联姻!”
“京城中义母可有看好的小公子,信得过的家族?若是没有,我们还是尽快到北漠去吧。”陈虞转移着她们的注意力,深知失去至亲的哀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慰的,可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杨母和杨橙月愣了一瞬,双双止住了哭泣。
杨橙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她自小在京城长大,世家大族联姻是平常,夫妻间相敬如宾已是幸事,又有谁能嫁得心悦之人?
若说从前,杨橙月还有机会选择;可现在,将军府风雨飘摇,自己哪还有选择的余地,还有心思去选吗?
何况如今将军府在风口浪尖上,后继无人,却名声在外,杨橙月这唯一的女儿就成了众人哄抢、利用的工具,能怎么利用呢?
无非联姻。
杨母心疼捂住胸口,气的双眼通红,满脸的愤恨,砸了床头的茶盏,那声脆响像砸在人心上似的,生疼,却又无可奈何。
“昏庸无道的小人!夫君活着时,那个昏君就百般怀疑挑剔,指使心腹之人使绊子,全然不顾边疆的安稳,百姓及士兵的性命,使的夫君腹背受敌!如今将军府男丁皆战死,他可算是满意了!我就剩这一个女儿了,他还不肯放过吗!”
杨母提着一口气说完心里的话,就呼吸不畅咳嗽起来,杨橙月乖巧的起身去倒热茶,仿佛说的事与自己无关紧要。
陈虞连忙给杨母顺气,再三保证道“义母放心!我绝对会护着阿月的!等风波过去,我们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杨橙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力、悲伤。
待杨母喝了热茶,缓和了之后,杨橙月才抬头看着陈虞。虽是笑着,但看着却莫名的苦涩,明亮的杏眼含着水雾,似认命了一般道:
“若.........无力反抗,便劳烦姐姐替我尽孝,让母亲安享晚年。我是定国将军的女儿,我兄长是龙威将军,我姐姐是安南将军!我家一门忠烈,我也不是草包,我什么都不怕!”
杨母看了杨橙月好一会,欣慰的笑中带泪点着头“我们阿月虽是女子,但也是有骨气的好孩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