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将他送回房中,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留下,就自顾自地走了。路上想好的说辞,他欲说与她听,可任凭如何挽留,她都不予理睬。
虽然她答应,不把刚才的事告诉青蝉和纪芸,但纪寒君依旧心绪郁结,看着她冷漠的模样,心中就万般不是滋味。
本以为此事过后,即使关系有所疏远,但也存在缓和的空间。可现在他们之间,却好似出现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隙。
纪寒君不理解她为什么如此果断地拒绝自己,他知道她对青蝉有着不一般的感情,但明显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而且比起青蝉…作为他的孩子,他也不差。他有她想要的那对眼睛,她既然可以喜欢青蝉,那为何不能试着喜欢上自己,与自己在一起呢?
凭着纪芸和青蝉对她的器重程度,以及对自己的宠爱程度,只要他提出想要和她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两人在一起并非是不现实的事情。
比起嫁给素未谋面的白若,往后余生与其他男人勾心斗角,他更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厮守啊。难道这么多年的相伴,她当真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吗?
纪寒君越想越是委屈。
这样本以为对大家都好的事,事态的严重性却超乎他的预料。
他真不明白钟妍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明明自己力气根本没有她大,没法真正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就算真的不喜欢自己,直言拒绝就好了,他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干嘛说出那样伤人的话,难道说,示爱也是一种罪过么?
似乎他真的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身边的关系被弄得乱七八糟,在意的人无视自己,满脑子还都是她面若寒霜地对他说着“下贱”两个字…
现在只感觉心里堵得厉害,世界都灰暗透了,他想哭却又不得不停下来,生怕哭红了眼,在母父的深究之下露出马脚。
纪寒君坐在镜子前,看着哭花了脸的自己,好想捧起镜中人的脸颊,擦掉他眼角的泪痕,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这般多愁善感?”
抽噎的症状缓慢减弱,时间过去好久,他才控制好情绪,拿起妆台上摆放的妆具,生涩地用着,试图掩盖自己曾哭泣过的痕迹。
“公子,长君大人要过来,您准备一下吧…”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纪寒君心肝一跳,他以为钟妍泄了密,青蝉来追究自己,不过又想到他也时常也这样看望自己,便安慰自己不必太过担忧,疑神疑鬼。
“知道了…”
他捏了捏脸蛋的肌肉,尽量让表情自然一些,然后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确认没有太大不妥之后就起身迎接青蝉,哪想刚回头就看到青蝉掀起门帘进来。
“快让我来看看我家小寒君在做什么,”青蝉温柔地笑着,提着食盒来到纪寒君身边坐下,热情地揽过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捧起那又惊又羞的小脸,“欸?原来在化妆啊。”
“小时候我想给你化妆,你怎么都不肯,”他的语气泛着幽怨,然后又温柔笑道:
“快让我看看化过妆的小乖长什么样。这个眼影化得真好,红红的就像真的哭过一样,可真叫人看了爱怜。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几个妻主受得住你这个磨人小可爱。”
青蝉笑吟吟的亲昵让他心情好上许多,可是自己的伪装险些暴露,内心也不免七上八下。
苦守多年的节操终究没能守住,他终于还是化了妆,不仅如此还被人抓了现行。青蝉的打趣,让他心中庆幸之余还万分羞赧。
他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场景,侧着头不敢让青蝉继续看,既怕他看出端倪,又确实是害羞得不行,只留给他一侧娇艳欲滴的耳根。
“看看你耳朵红成什么样,好了不逗你了,我今天做了好吃的,特意带给你尝尝。”
青蝉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让他身体不禁一颤,然后自顾自地打开旁边的食盒,将其中的菜肴摆在桌上,他一边添着碗筷,一边自顾自呢喃:
“唉,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别人家的少爷小姐从小山珍海味不间断,算是享尽洪福,咱家好歹也算得上豪门旺族,可我家小宝长这么大,却连肉都没吃下去几筷子过。”
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碟晶莹剔透,材质类似于前世中“瓜”的蔬果,甘甜中带有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碟翠嫩诱人的糕点,看起来清新软糯,以及两碗澄黄细腻,专门选用药草饲喂的灵宝鸡鸡蛋制作的蛋羹。
这些食材说不珍贵,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说珍贵吧,却又是自己的地产,一年四季任他挥霍都绰绰有余。
纪寒君自幼身体有碍,沾不得污秽,每每接触荤腥,就忍不住干呕,好似身体排斥一般。也就只有这些清新的蔬果,以及药鸡产的蛋,才能让他勉强接受。他从小便吃着这些单一寡淡的食物长大。
“不再吃些吗?”
青蝉看他才是吃掉小半碗蛋羹,两碟小菜也没夹多少,有些担忧得问。
“不、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