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深夜正下着鹅毛大雪。
营士们于扎营地挖出一个个大土坑,土坑上方以土木厚厚回填。
尔后将营帐扎于上方,坑内持续燃着旺火以取暖。
不然寒冬腊月的北方,根本就没法露营睡觉。
陆君实将小暖托信侯送来的那两套新衣裤全都穿上了,再加上土坑燃着旺火,这才勉强暖和。
只是营地一片烟熏火燎,有些呛人。
时睡时醒间,他听见营帐外渐渐嘈杂起来。
“嚯,从哪儿带过来的这么多平民百姓?”
“青州?”
“能否劳烦后勤同僚连夜烧些稀饭,许多乡亲已是连着十几日只吃草根树皮了。”
“好。”
陆君实起身走出营帐,赫然瞧见乌泱泱乞丐般的流民,被他的麾下营士匆匆领过来。
四支后勤营的二千员后勤兵陆续离开营帐,将营帐暂借给这些流民。
小小的每个营帐,都缩进去了四、五十人,可还仍有大半衣裤单薄的流民无处落脚。
武庚也被惊动苏醒,瞧见这景象后,即刻将一司一军的营士都唤醒,腾出营帐给这些流民暂榻。
这才勉强将流民都容纳进营帐内,竟约有五万之众。
卫飞为了能救出自己的老娘,没日没夜的挖地道,似乎这辈子都未曾这般动力十足过。
整整挖了三日,他才终于将地道挖通青州城底。
谨慎的躲开在青州城内大摇大摆的金贼,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家。
刚到家时,老娘竟不在家,家中空无一人,这把他给吓坏了,生怕老娘已经遭难。
直到他钻进自家地窖,瞧见躲藏在地窖里的幼妹,他这才松了口气。
幼妹称爹娘被金人奴役着做苦力去了,得二半夜才放他们回来。
在家中等到二半夜,终于等到已被苦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爹娘回来。
他赶忙带上爹娘和幼妹,以及周围的邻里拢共百余人,趁夜分批从地道逃出青州。
眼下,爹娘和幼妹正缩在后勤营腾出来的营帐里,营帐里暖烘烘。
后勤营正忙碌着燃篝火、烧稀饭。
他还特意去找牛强,请求切半斤自己的马肉配额,烤熟了撒点儿盐,给爹娘和幼妹吃一点儿。
不是不舍得,而是怕他们一下子吃太多会被撑坏肚子。
这一夜,可把牛强等二千位后勤兵忙坏了。
稀饭一盆盆的烧,甚至米还夹生着,就被饿疯了的青州百姓疯抢一空。
又烧一盆,又被抢空。
眼看着后勤营负责管理的粮食一下子少了将近三万斤,他不得不跑去找陆君实汇报一下情况。
“陆帅,突然来这么多张嘴,后勤粮恐怕连十日都不够了。”牛强匆匆而来,告知粮草不足的情况。
“陆帅,六司一军率先挖通了三条通达青州的地道,军内的青州籍营士对城内情况较为熟悉。”
“趁夜自城内将相熟的乡亲从地道悄悄带了过来,请求咱扬州司暂且安顿。”
六司司帅郭毅良,连夜而来汇报喜讯。
闻言的陆君实被惊喜到了,果然是智慧的劳动人民,总能想出好法子来。
虽然突然来这么多需赈济的百姓,压力怪大的。
“牛强,你带人牵上一百辆驴车,去徐州调粮过来。”
驴车还是太少了,送了二十辆给潘正良后,兖州就只剩整整一百辆。
而扬州的那千辆驴车是宗泽大人的,需用来运送粮饷,所以他没法留下。
一百辆驴车,来回一趟也只能运五万斤粮过来,只够五万百姓吃两天。
怎么回事,这仗打的,越打越穷,太被动了。
而人家金贼却越打越富,所以金贼的战斗力才这么强悍。
“武帅!咱一司一军挖通了三条地道!正护送三万余青州百姓来兖州暂避战火!”
思索打仗越大越穷间,已升任一司一军军帅的黄云也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汇报“喜讯”。
陆君实一听这话,腿都软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真的太被动了。
咱也得越打越富,才能支撑起十万大军的作战动机,以保持住强悍的战斗力。
另外,宗泽派驿使送来的那封信,让陆君实越看越很生气。
从现在开始,工资得存着尽量不花,得存着用来买重要的东西。
以防万一重昏侯又折腾幺蛾子,咱得有实力去应付剧烈动荡。
这一夜,陆君实没有睡,也不困,想了一夜长远打算。
考虑到万一大名府真的遭金贼攻伐,把重昏侯给吓跑了。
金贼恐将直捅东京。
届时,别说潘家村甚至颖昌了,恐怕金贼能直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