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白油莴笋,一面是笋的清甜,一面是猪油的厚重,口味融合的非常好。而且这种炒到将软未软,仍保留一丝脆爽的口感一直是程月的最爱。
于是她开始放慢速度,不慌不忙的品尝着桌上的每一道菜。
其实她早该清楚,一个开火锅店的男人,厨艺能差到哪儿去呢。
陆奕良见她一直磨磨蹭蹭,早已不耐,
“能不能吃快点。”
程月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伸手慢悠悠夹起一块凉拌木耳,
“急什么,赶着投胎吗。”
陆奕良没了脾气。他认输似得靠在椅背,双手拂面,艰难的深呼吸一口。
算了,不急这一会儿。
木耳刚入口,程月便眉头一皱。
人果然夸不得。
“你这凉拌木耳什么味儿啊。”
陆奕良自顾自的点燃烟,“你酿的醋什么味儿,我这菜就什么味儿。”
放屁。
程月又夹起一块,
“我家醋什么时候是这个味儿了,你是不是放了什么其他调料。”
陆奕良:“盐,醋。”
程月不信邪,筷子轻点了一下盘里的汤汁,放入口中。顿时一股奇怪的酸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味道怎么跟我自己家的那个不一样呢。
心里想到什么,于是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去厨房。
她手指不停的在调料品中穿梭。
“生抽,老抽,香油。在这,越醋。”
她拿起醋瓶,仔细观察。包装没错是正版,生产日期也是新鲜的。随即她将醋瓶举过头顶,从下往上仰视,醋汁清澈透亮,瓶底也并无可疑沉淀。这就是厂里酿的醋。
心下疑惑更深,她半信半疑将瓶子拿下,放到桌面,然后使劲打开瓶盖。
突然,就在瓶盖撬开的瞬间,一股呛人又难耐的酸味直击她的脑门。程月被这股味道激的往后缩了一下,她表情复杂,愣在原地。
短暂的刺激后是长时间的震惊。在这半分钟里,程月想了无数种可能。半晌后,她拿起醋瓶,眉头紧皱,急匆匆的就往门口走。
陆奕良:“饭不吃了?”
程月匆忙换鞋:“不吃了。”
她弯下身去系鞋带,稍一动弹,陆奕良的裤子就一直往下滑,
“你有腰带吗,这裤子太大了。”
……
程月坐在陆奕良的车里,紧紧握着醋瓶,手心不停的冒着汗。她缓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要先通知爷爷一声,她伸手去摸手机,
空的……
程月看向陆奕良,“我手机忘在你家了。”
陆奕良边开车,边抽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扔给她,“我还说你要是现在想不起,一会儿我就拿到回收站卖了。”
“嘁。”
陆奕良瞟她一眼,见她紧紧抓住醋瓶,“白吃白喝,还要顺走一瓶才行?”
程月:“?”
“多少钱,转给你吧。”
陆奕良嘴角含笑,“算了吧,不缺这点儿。”
程月来了劲儿,“瞧不起我?电话多少,马上加微信,立马到账。”
陆奕良:“算了,别人会说我和女生计较。”
程月:“话好多。”
微信是加上了,钱也到账了,陆奕良嘴角也一直没下来过。
只是还未将程月送到醋厂门口,陆奕良隔着马路注意到了醋厂门口站着的人。
任子意。
他面色蜡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没换过,但跟昨晚见他时判若两人。
汽车驶近,周围尘烟四起,坐在副驾驶的程月此时也看见了他。等到汽车稳当的停在门口,程月匆忙下了车。
陆奕良并未离开。他坐在车上,打开窗,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观察前面两个人。任子意也看见他了。
两个男人就这么隔着玻璃对望。倔强,竞争,不知这对视里隐藏了多少含义,总之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直到程月跑近任子意。
瞧她身穿一身宽松衣服,头发也有一些凌乱,而且还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任子意顿时无言,只是胸膛烦闷,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程月:“你有什么事吗。”
有很多事,但也没有事,我只要见你一面就好。
任子意:“没有,就是打你电话没打通,怕你出了什么事。”
程月:“我以前那个手机坏了,换了个新的,电话号码还没去补办。”
任子意:“嗯。”
两相无言,树上的蝉鸣声越来越大,室外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程月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叙旧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