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些日本暗探,连正规军队都进不去,相当于过去江湖上的小混混和包打听,薪水低得可怜,只能靠敲诈老百姓活着。
暗探对店里的老主顾进行搜身,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幸好他们不过是出来吃饭,身上没有刀枪,更没有其他违禁品。
暗探什么都搜不到,悻悻地走出去。
1个老主顾低声骂了1句:“这些王8蛋,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总有1天济南老百姓站起来,1人1口唾沫,也把这些人淹死。”
这些话说得痛快,但老百姓根本没有能力对抗暗探和官府的人,只能过过嘴瘾而已。
陈宝祥看清了这1点,就再也不会随波逐流,掺和讨论,浪费自己的力气。
这1大批老主顾走了之后,店里安静下来。
陈宝祥坐在柜台后面记账,发现传文记的账目笔笔清晰,没有任何瑕疵,甚至比他从前记得那些更清楚,分类更有条理。
他不禁感叹,孩子长大,自己也就老了,也该为后路做准备了。
门口有人摇着车铃,大声叫着:“陈宝祥,信件。”
陈宝祥赶紧跑出去,1个邮差摇着铃铛,手里举着1封信,站在台阶底下。
陈宝祥道谢,然后拆开那封信,竟然是修夫人写来的。
这封信虽然没有落款,却1定来自太行山。
在信中,修夫人表示感谢,感谢陈宝祥出了那么大力,把他们送到太行山。太行山那边宛如世外桃源,比传说中更美更好。
在信的结尾,修夫人说,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生活,但是1想起山东这边的人民还在抗日,她们就夜不能寐。很有可能,修夫人会回来,定居济南,为抵抗日本鬼子而努力奋斗。
陈宝祥又惊又喜,他想不到会有这样1封信,如果修夫人回来,他枯萎的生命又要焕发青春了。
他捏着那封信,看了十几遍,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摘下来,仔细咀嚼。
修夫人的字迹十分灵修,虽然是小楷行书,1笔1划,却透着端庄幽雅,仿佛1个盛装舞者,在这张姜黄色的信笺上舞蹈。
每走1步,步步生莲。
他小心地把信笺原样叠好,放回信封里,又珍重地将信封揣进怀里,贴心收好。
修夫人并未肯定地说,要回济南,但陈宝祥的心已经飞到了太行山,飞到了正觉寺街的小院,飞到了两个人双宿双栖的未来时刻。
陈宝祥就像1捆干柴,在潮湿天气里,被1把火点燃。
修夫人就是这把火,任何时候,只要有她的消息,陈宝祥立刻变得沸腾,这是任何伦理道德所不能阻隔的,发自他的天性。
他坐立不安,总觉得胸口那封信像1块火炭,烫得他无法自持。
柳月娥几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笑而不答,仿佛整个人已经痴了1半。
柳月娥无奈,摸摸他的额头,以为他在发烧,让他去看大夫。
陈宝祥赶紧回到北屋,洗了把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修夫人来这封信,说得并不确切,还没有决定1定要回到济南。
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才陪着白凤凰去了太行山,如果因为其它事情离开桃花源,重回人世间,恐怕还要遭遇其它烦恼。
陈宝祥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1个希望修夫人赶紧回来,化解他的相思之苦。另1个则努力劝他不要这样做,要让修夫人得到自己的幸福,这才是真正为对方好。
渐渐的,陈宝祥觉得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争执不下,谁都想制服对方。
陈宝祥用力摁着太阳穴,脑子已经糊涂,无法想清楚这件事。
他拎着篮子出门,只说是去买菜,不知不觉到了正觉寺街小院。
开门进来,小径宁静,花花草草,生机勃勃,比起米饭铺,完全不同。
那里适合1家人烟火气,这里适合修夫人1个人独处。
陈宝祥走进屋里,烧水沏茶。
这些寻常工作,在米饭铺他很少做,都是柳月娥亲自动手,可是在这个院子里,他只要想到修夫人,就会变得身轻如燕,勤快起来。
“到底应该怎样,才是对修夫人好?让她留在太行,远离济南的日本人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1遍遍自问,但却没有答案。
毕竟这是1个人的思想,没有旁观者,无法给他醍醐灌顶的当头棒喝,所以永远不能得出正确的选择。
外面有人敲门而入,竟然是那位谢华堂谢先生。
陈宝祥有些诧异,谢华堂笑着说:“我也住在这条街,刚刚看到你低着头走过,魂不守舍的,怕是出了事,就跟来看看。”
陈宝祥赶紧解释:“这是我租的院子,过来打扫,朋友很快来住。”
谢华堂拿起笤帚,帮忙打扫台阶下的落叶,动作十分